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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他做了那女人的弟子後,跟著她修行,焚香、淨衣、侍花、觀月、齋戒、入定,越來越高雅,越來越脫俗,艷歌行都不好意思吃一些品相醜陋實則美味的蝗蟲和蟋蟀,而是改吃一些色彩斑斕實則難吃的毒蝴蝶。
那是真難吃。
好幾次他都是捏著鼻子,生吞硬嚼的。
吃蝴蝶的姿勢還要優美得體,就像小仙男那樣。
最重要的一點是,吃的時候要分外小心,里三道外三道把自己給藏好,是以仙庭眾仙都沒有發現他的本體是一頭淡金色佛蛛。
尤其是他得知,仙族女修最討厭蟾蜍、蠍子、蜘蛛這一類的毒物,艷歌行愈發藏得小心翼翼,不敢教緋紅髮現。哪怕是睡覺的時候,他也會強忍渴望,維持人形,就怕那女人心血來潮來壓他的床。
雖然一次也沒有。
小佛蛛又陷入自閉狀態。
那女人沒有心,妖窟里的蜘蛛精都比她有情!
優曇還沒捨不得放過這一頭充滿佛性的妖靈,誘惑道,「我跟琴……你師尊關係很好的,你是犯了什麼錯,被驅逐出去的吧?沒關係,只要誠心認錯,我們梵宮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艷歌行簡直煩死了這和尚,說話跟念經似的,一段又一段的,他旋即冷笑。
「和尚,你知道我為什麼被逐出師門嗎?是因為犯了色戒!」
優曇:「……」
你以下犯上,你還很得意?而且那股炫耀的小孩語氣是怎麼回事?欺負老子沒開過葷?
等等,他一個和尚,為什麼要想這個?!
「施主太難渡,小僧滾了。」
優曇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逃得無影無蹤。
「哼,早這樣不就好了。」
艷歌行繼續拖他的白骨回去。
待回到歡喜妖窟,妖帝與妖后看到他這副慘狀,登時大怒,要去找仙界算帳。
艷歌行用手骨勾住他們衣角,「帝緋紅深不可測,我們不可貿然出手,否則會如前世,同樣被她祭成妖傀。」妖后心疼掉著眼淚,「我的兒,你說如何是好?我們一家,是否終逃不出她的魔掌?」
妖帝臉色陰沉。
「等。」艷歌行的昳麗眉眼泛起一絲狠戾,「等一個時機!」
那個時機在三千年後。
——鬼觀音石扶春的出生之日!
而在這三千年中,老仙帝隕落,緋紅與太子晝皆為半步仙帝,互相抗衡,將仙庭一分為二,各自執掌。
三千年後的一日。
「是時候了。」
太子晝看了一眼天廓,元青色衣袂上的日月盈仄栩栩如生。
四界似有所感。
「三十三重天,有貴人要證道了?是東西帝台的?還是南北帝台的?」
仙庭四帝台一分二,緋紅執掌東西,晝則在南北。
當晝拿出了一床被子,人也到了他的殿門前,降紗系臂,慈悲又艷,「太子殿下要證道,怎麼不知會我一聲?緋紅好為太子殿下護法。」
只怕不是護法,而是送葬吧?
「誰要證道?」晝睜著眼說瞎話,「我是要繡喜被,看,這不是了?」
他還把喜被遞給了緋紅看,九百九十八朵寶相花,只差最後一朵。
「這喜被是為哪位佳人準備的?」緋紅輕笑,「這可是南北帝台的喜事,殿下怎麼還藏著掖著呢?」
太子晝嘆息一聲,「難道緋紅仙皇不知,我父大限前,總想看到你我的婚事,我也心屬緋紅仙皇,這喜被自然是為你我而繡,只待有一日,緋紅仙皇能垂下青眸,與我做一對恩愛纏綿的交頸獸。」
情話說得倒是好聽。
緋紅問:『系統,男主愛意值多少?』
系統瑟瑟發抖:『……0%。』
很快它又補充:『不過男主對你的欣賞值是89%!宿主,你再加把勁,男主一定會愛上你的。』
緋紅:「你說我把男主做成活死人,讓他一輩子守著我,算不算虐戀情深?」
系統:『……』
這題超綱了,系統拒絕回答。
「好啊,我同意。」
晝靜靜看她,烏照透過窗欞,那一束光將他鼻尖的小痣照得清淡秀氣。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
「只要讓南北帝台做嫁妝,我執掌仙庭,定與你成婚。」
晝挑眉,「為何不是東西帝台做嫁妝?」
緋紅微笑看他。
晝:「……」
懂了,她就想做征服者。
年輕男人捏著一枚細針,勾著金線,欲要繡最後一朵寶相花,就在此時,天廓墜成了一片血色,將緋紅的衣裙染得更淒艷。
那是道爭失敗的衰敗天象。
——仙庭九大族閥之一,不死仙種一夜之間被盡數屠戮!
而有人刻意遮掩了浩劫天象,直到天明才顯露出來。
「據說不死仙種的王種也在今日出世。」晝依舊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可惜了,被滅族了,再也見不了不死王種是何等風采。」
緋紅一雙妙目流光瀲灩,「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特意挑這一段時間證道稱帝。」
晝也學她方才那樣,含笑不語。
所以你選哪邊呢?你阻止了我證道,你就救不了不死王種,你最心愛的弟子也會在天罰之下灰飛煙滅。
但他沒料到,她下一刻就抬腳離開,絳裙翻開金紅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