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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緋紅揚眉,「比如,貪生怕死,出賣行蹤,皇兄,你應當知道我朝國事為何軟爛糜亂,該壓的人不壓,該殺的人不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可不無辜,手上不也是沾了幾條人命?」
緋紅不相信辛小吉的節操。
她不是一條合格的鹹魚,看似與世無爭,實則事事得利,她可沒有那種聖母心腸,縱容對方吸食她的氣運。
當然,辛小吉也吸不了,她身負天道,辛小吉的鹹魚系統再鹹魚個幾萬年,都壓制不了她。
好運氣哪有絕對實力來得穩固。
辛小吉漲紅了一張臉,那是原主幹的,又不是她!
辛小吉求饒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長公主身上,她前不久才幫長公主贏了賭坊,她可不能划水啊!
宗政天香想起自己也幹過這檔子事,微微心虛,後退一步,沒有為辛小吉說話。她跟辛小吉之前關係不錯,花天酒地,臭味相投,後來辛小吉好運爆棚,宗政天香為了整點銀錢,跟她合夥搞賭坊,關係又上了一層。
長公主義氣感重,也喜歡給孤朋狗友出頭,不過在突然崛起的皇妹面前,宗政天香決定暫避風頭,免得引火燒身。
君父她都敢扇一巴掌,她一個長姐算得了什麼?
辛小吉快哭了。
長公主好沒義氣!竟然不幫她說話!
她又看向太子宗政晚意,後者剛想說話,被緋紅堵了一眼,慢條斯理地說,「皇兄,既然決定不摻和,那就好好不摻和,別嘴上說一套,手裡又是另一套,皇妹我,最反感就是出爾反爾了。」
宗政晚意旋即閉嘴。
「怎麼,都捨不得殺?」
緋紅語氣清淡。
「我來!」
帝師之孫謝新桃抽出背後的月牙刺,那凜冽寒芒嚇得辛小吉白眼一翻,她瘋狂呼喚鹹魚系統。
鹹魚系統語氣也很無奈,『宿主,作為鹹魚,此時此刻的我們也只能等死,也許是女主氣運太濃烈了,壓制了你所有的轉機……』
辛小吉才不想死,她是要當好運的鹹魚,不是死掉的鹹魚,她憑藉著僅剩的理智,向宗政國主求救,「國主,國主,你救救我,我爹,也是為您——」辛小吉微微卡殼,她爹,好像是含章第一奸相。
「怎麼不說了?」緋紅好整以暇,「你爹投敵,引狼入室,作為辛晦之女,你吃的,穿的,都是出賣我含章的供奉,殺一個逆臣之女,你倒是委屈上了?」
「殺。」
新君殺意盈滿舌尖,吐字更是凌厲。
辛小吉嚎啕大哭。
「慢著!」
最終是宗政國主心腸軟爛,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辛相之女,這麼一個嬌嬌小小的傢伙,成為新君的刀下亡魂,他語氣含怒,「宗政緋紅,你適可而止,逼迫父兄也就算了,你為何執意為難一個小姑娘?你的心腸當真天生是冷的不成!」
「縱然辛相有錯,但禍不及妻兒……」
緋紅輕飄飄地說,「禍不及妻兒,那也要建立在妻兒沒有危害的份上,我的好君父,您還是被捧得太高,也被蒙蔽得太深,宰相從我們家拿走的東西,足夠他死上一萬遍了,我若逮住他,勢必千刀萬剮,骨和肉一併分離。」
含章國主面色煞白,她怎麼殺性這麼重!
雙方僵持了一下,宗政國主罕見強硬起來,「她不能殺,否則你我父女情誼就恩斷義絕!」
他說完就有些後悔。
這一天宗政國主大起大落,對女兒也心存埋怨,口氣不由得重了許多。
他本以為緋紅會駁斥回去,對方只是嗤笑一聲。
「行,這禍害,你們想帶著就帶著,將來上了斷頭台,可別怪我沒先下手為強!」緋紅指尖勾著暗扣,再度覆上了那張神鬼莫測的巫儺面具,那濃麗的色彩仿佛要流淌下來。
辛小吉搶回了一條小命,她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後背濕透,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馬車接著上路,夜間偶爾傳來幾聲金蛉子的鳴叫。
雪越下越密,覆蓋了一切痕跡。
高崖之上,朔風刺骨。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巫儺面具重新出現,俯瞰著移動的車隊。
「明上,我們真要脫離太上皇他們嗎?」
明上跟國主一樣,都是含章對國君的稱呼,為了區分前國主與現國主的區別,腦子活泛的謝新桃主動換了稱呼,她繼續說道,「您將精銳部隊都留給他們,我們這邊只有幾個人,萬一您遇險了又怎麼辦呢?」
緋紅騎著駿馬,懷中還有一位謝家公子。
——老帝師託付的。
跟妹妹謝新桃的活潑爽利不一樣,謝家公子謝柏翹是鱗都有名的病美人,走兩步咳一下,走六步吐一口血,每次約他出去遊玩的世家公子都很害怕,擔憂自己會擔上謀害帝師之孫的罪名。
偏偏謝家公子又菜,又愛玩,總是央求朋友們帶他出門,人家看他病懨懨,困在不見天日的舊宅里,也不太忍心,咬咬牙帶他出去了。人家遊玩是輕裝上陣,他們遊玩得帶上一群人,包括但不限於丫鬟、小廝、家丁、婆子、大夫。
還有一塊隨時就能抬走謝家公子的板。
這還不是要緊的,他們最害怕的是謝家公子各種死法跟姿勢,往往是游湖游到一半就昏迷,放風箏放到一半就吐血,高高興興豎著出門,最後都是被橫著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