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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霽頓感窒息。
「……你放開我。」
她竟然卑鄙使上了困卦!
江霽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師姐笑嘻嘻捏著他的臉頰軟肉,「現在師弟十四歲,再過五六年,身量長了,腰骨硬了,就可以給師姐暖被窩了。」
江霽面無表情。
暖被窩?
本座脫困之日,第一個送你去黃泉唱戲。
三年轉瞬即過,江霽想盡了各種辦法,始終無法脫離夢境,期間他試圖「殺死」自己,把他名義上的師姐江斂紅嚇得花容失色,救活他之後就將他時時刻刻帶在身邊,讓江霽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後來他又轉變思路,打算弒殺這個跟藍緋紅一模一樣的江斂紅,無奈雙方實力差距過大,他屢次不得手,反而被師姐取笑他手腳軟。
江霽不由得懷疑,他是否真的被兩世鏡迷惑了?
他錯把崑山玉君的夢境當真實人生了?
又過了三年,江霽及冠,由於他只顧著解夢,修煉懈怠,已被師姐江斂紅遠遠拋在身後。
而這師姐,比他那段記憶里的江遮師兄更為出色。
她天資縱橫群雄,十八歲破金丹,二十三歲領了道墟行走之職,一劍通神,冠絕十洲三島。師姐是妖孽翹楚,江霽的鋒芒被她遮得一點不剩。
那些年少的陰影又一次壓制著江霽,他意識到心魔初生,立即放下了對夢境的執著,專注於大道修煉。
大概是兩世鏡的不得飛升影響到了他,江霽越修越浮躁。
更在一次宗門大比之下,江霽輸在緋紅的劍下。
衣衫崩裂,敗得慘烈。
四周儘是竊竊私語。
「這江霽真的是師祖的弟子嗎?也太弱了吧?」
「就是,還不如外門弟子徐席呢。」
更有難聽的,說他占著茅坑不拉屎,師祖跟小師叔都是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大放光華,唯有他修為平平,不得寸進,指不定是走了什麼後門。
江霽心高氣傲,自尊心也極強,這一下真氣走岔,當場嘔血。
「師弟,切磋而已,何必動怒。」
她朝他伸手,臉帶憂色。
「來,師姐扶你。」
江霽唇角帶血,擊開了她的手,他冷聲道,「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輸了便是輸了。」
江霽前腳回了明夷殿,後腳師姐就捧了一堆丹藥過來。
「阿霽,這是素心丹——」
江霽突兀截斷她的話,「師姐喜歡我罷?」
也只有她,記得他年年生辰,記得他身量變化,更記得他的一切情致喜好。
她一時怔住。
江霽鼻尖幾乎抵著她的臉,放縱心魔,冰涼吐息,「可是師姐不知道,師姐已經成了師弟的心魔了,這太上墟只要有師姐在,他們就看不到我江霽。師姐,阿霽很痛苦,阿霽想你永遠消失,你去墮魔,好不好?」
原來不做克制隱忍的道家仙君,竟是這般歡愉痛快。
江霽眉眼縈繞了幾分妖邪。
後來,師姐果真墮魔了。
她叛出師門,竟做了合歡宗的宗主,與整個太上墟為敵。
江霽的經歷與夢境重疊了。
此後百年,江霽也破丹成嬰,他容貌之美,被《千嬌百媚》點為了首榜美人。
一日,江霽作為道墟行走,奉命捉拿桃花妖。
他追著妖進了一處小倌館,桃花妖化作一個輕盈少年,正坐在女子的腿上,嘴對嘴餵她吃酒。
那女子一襲石榴金蕊裙,美艷得不可方物。
是他墮魔了百年的師姐,江斂紅。
自她走後,再也無人會給他做壽麵了。
江霽上前,捆仙索勒住桃花妖,他一個勁兒喊疼。
江斂紅單手支腮,懶散道,「抓它幹什麼?放開,它要陪我喝酒。」
江霽道,「我陪師姐喝。」
他飲上一口冷酒,舌尖釀熱,再哺入她唇間。他封藏了千年的情魔,在此刻破凍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既然長生無望,不如烈酒澆喉,情愛割舌,大夢一場。
第170章 合歡宗女主角(18)
「江霽,你這是做什麼。」
師姐開口說話,那酒液就從她的唇齒淌落下來,浸透一襟石榴紅。
「如師姐所見,師弟在捨命陪君子。」
他睫毛長長地垂落,尾梢帶了點夜雪,又在女子溫熱的鼻息間漸漸融化。
「捨命陪君子?」她輕聲一笑,「百年不見,師弟成了崑山玉君,身上的刺兒少了,這話也越說越動聽了。」她漫不經心地拆開他,「可惜你的師姐江斂紅,她早就死在墮魔、叛出師門的那日,如今的她只求及時行樂,日日貪歡,枉費你這動人的唇舌了。」
她攏著紅袖,懶散道,「此處男歡女愛,怕是會玷污崑山玉君的青瞳,若無他事,還是趁快離開罷。至於這桃花妖——」
緋紅短促笑了聲,將它招到自己的膝上。
桃花妖分外乖順,雙手抱住她的脖子。
緋紅兩指挾住對方的嫣紅唇肉,「崑山玉君若還是不放心,怕它繼續禍害世間男女,我便收它做個帳內小君,日後約束它,定不叫它隨意魅惑他人。如此一來,你我皆得兩全其美,玉君意下如何?」
「不如何。」
江霽的身量高了,面孔還停留在少年時期,短圓的貓瞳顯得靈澈冷淡,但此時陷入了一抹女子的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