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頁
首座給佛子傳音,『仙帝難產,小子,你怎麼看?』
佛子很無語,『……首座,那是仙帝他娘難產,您用詞能不能精準些?』
他活動著僵硬的肢體。
這迦陵大師兄雪候月在一次大戰中傷了靈府,昏迷至今,他借他的軀體重生,也算反渡他一線生機。佛子垂眸,端詳自己蒼白斑駁的掌心,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看見人族的掌紋,那麼淺,那麼孱弱。
可他擁有無堅不摧的金剛不壞身,那一縷情火不也是如此脆弱如琉璃。
雪候月的掌紋里情愛薄淡,他能以此逆天改命嗎?他的女施主已登帝位,又是斷情絕愛,他怎麼渡她回紅塵?
此時的碧天鳳吹山籠罩著漫天雲彩,間雜著一絲不祥的瘴氣。
「夫人,生出來了!是兩位小公子!恭喜夫人!」
一道虛影落在床榻,睜開了一雙邪異混沌的青瞳。
雙生兒其中一個忽然啼哭起來,無論怎麼哄都哄不好。嬰兒驚恐的眼睛裡映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他穿透肉軀,拘出了一具金光暗淡的靈魄,自言自語,「原來是渡劫的琴族弟子。」
靈魄驚慌不已,「饒命!」
「我要用你這具軀體,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我補償你。」
靈魄轉怒為喜,迫不及待地說,「那我要投到帝王之家,最好是香火旺盛——」
對方嗤笑。
「狗改不了吃屎,你是渡劫呢,還是享福呢?帝王沒有,耗子倒是有很多。」他曲指一彈,靈魄被他活生生塞入了一具鼠軀。
靈魄尖叫著暈了過去。
虛影則是飄進了嬰兒的身體,被一個女人抱入懷裡,「小郎,小郎不哭,咦,你睜眼了?」
嬰兒的晶瞳勾勒一抹極淡的鵓鴿青,又融於無盡黑暗中。他從女人的懷裡滾了下來,自己拱進了被子裡,只留一個小屁股在外頭。
女人愣了一下。
「這小傢伙……」
迦陵掌門則是歡喜無限,「我兒生來便能開眼,還有漫天雲彩相送,想來日後必有造化!」
迦陵妙音宗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祝宴,一是慶雙生子的周歲,二是慶大師兄雪候月的甦醒,本來掌門還打算為他的愛妻楚白露置辦道侶大典,但是他大師兄雪候月嫉惡如仇,正是被魔壇所傷,而楚白露又是出身靈蛇魔壇的,不好放在一起比較。
楚白露悶悶不樂,「我給你生了兒子,連個正經的名分都沒有,這算哪門子的掌門夫人啊。」
她為了留住這個男人,可把壇主得罪得狠了,要是付出的不能收穫,那她可就虧大了。
「你說,你是不是還留戀宓靈那個女魔頭——」
她嬌弱戳著男人的胸口。
迦陵掌門被她戳得心窩子都軟了,連忙發誓,「我怎麼會留戀她呢?她脾氣不好,架子又大,哪裡比得上你的柔情似水?便是她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半點欲望!」
還沒說完,高台上的兩尊大小佛開口了。
「一介掌門,負心薄倖,竟還妄議女子軀體。」首座面相威嚴,「罰你碧天鳳吹山百年不得領我派待遇!」
迦陵掌門一愣。
隨後就是那雪候月大師兄,他眉目淡冷,「師弟,你眼光欠佳,放著珠玉不要,偏偏撿了個破爛回來,還當什麼寶貝。」
楚白露的臉都氣青了。
她之前明明探聽好了,這迦陵掌門,有個快死了的師父,昏迷了的師兄,宗門唯他獨尊,她要是能掌握這個男人,做掌門夫人,這迦陵妙音宗還不是她楚白露的私產?結果倒好,這人一個個活過來了,迦陵掌門成了門中第三,像個窩囊廢似的,任打任罵,還不能還口還手!
「說是破爛,倒也沒錯。」
一道女聲從天而降。
眾人仰頭去看,一尊尊魔身羅列諸天,其中一條血紅蟒蛇猙獰盤踞,吐出的血信上,正慵懶臥著一道妙曼軀體,「這楚白露,長得不如我,修為不如我,尊位更是屈居我之下,在我的靈蛇宮裡,她資質太差,永無出頭之日,於是便到我面前獻計。」
楚白露神色微變。
這宓靈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最好面子的嗎?
緋紅玩弄著自己的環發,「她說呀,這迦陵掌門,就好柔弱少女那一口,她讓我做出為難她的假象,亂了迦陵掌門的心神,好趁機捉他回去成親。這爐鼎,我捉是捉到了,只可惜成親當晚,讓他逃了,還跟我那不要的破爛在一起了。」
緋紅嘆息,「既然髒了,我也不要了,你們迦陵宗打算怎麼賠我個新爐鼎?」
迦陵掌門又驚又怒,斥責,「你個魔女,你放肆——」
老祖宗一天秋:「欠債還人,甚好。」
大師兄雪候月:「這就走?」
眾人:「???」
緋紅瞟了那兩人一眼,「您二位,可真閒啊。」
大白蟬眼觀鼻鼻觀心。
小曇花上看天下看地。
倆人還推鍋。
首座:『小子,讓你不要來,你看吧,露餡了。』
佛子:『呸!老子裝得天衣無縫!明明是您老人家太得意忘形了!』
緋紅的雙眼視線落在那搖籃里,微微一笑。
楚白露頓時汗毛直立,「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呀?」緋紅撫著眼尾的蛇尖,「當然是欠債,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