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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海市來使者了!」
平地起驚雷。
「哦?」
緋紅指尖挾起一叢野果,「來了。」
房日兔心裡驟驚,這龍荒十三部果然是臥虎藏龍,她剛得的消息,對方更早知道了!
她看這謝新桃左晃晃,右晃晃,成日舞刀弄槍的,還丟了一個哥,不應該整日傷心欲絕的嗎,為什麼還有心思做情報?她也不敢小看這龍荒的情報網,搶先一步說道,「謝大人說的不錯,海市來使者了,而且他們使者當中,還混入了蜃樓的奸細!」
房日兔的陣營身份轉換得熟練且自然。
謝新桃看了眼房日兔,虎視眈眈,這傢伙看著沒心沒肺的,還整日惦記她哥的廚子,沒想到出手就是絕殺!
她果然也想封第一等侯!
於是這倆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情報盡數抖落,給緋紅湊出了一個清晰明了的棋局。
她漫不經心想著破局之道,手下也沒個輕重的,環指上的藍綠甸子颳得對方皮肉一陣生疼。
魏殊恩的眼尾逼得濕紅了,那顆硃砂也沾了一層霧水。他牙齒咬著舌根,將那些聲浪與喘息都碾死在唇齒里,死活也不肯發出聲音,在緋紅面前賣弄是一回事,在她手下出賣色相又是另一回事,他已經夠賤了,不能再跌份。
房日兔又道,「不過,海市突然來了使者,是不是想埋伏我們?」
龍荒女王笑了起來,「我的長公主應是沒那麼廢物的,給她那麼長時間還搞不定海市王,那真是辱我宗政皇族的臉。」
房日兔:「?!」
那長公主不是去她蜃樓了嗎?等等——
「那是個替身?你們真正的目標是海市?」所以之前給他們放出的風聲都是假的?
虧得他們蜃樓信以為真,加大了邊境的盤查力度,也不知道有沒有露馬腳,被他們抓到!
緋紅斜她一眼,「怎麼,玩不起啊?」
房日兔立即低頭,眼觀鼻,格外狗腿,「您英明神武,我擁護您的一切決定!」
緋紅不輕不重敲了她一句,「我喜歡油嘴滑舌,但前提是,你得有能耐,可別像那烏律,兩面三刀,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兒。」
房日兔的頭埋得更深。
她怎麼敢?蜃樓王雖然也是狠人,可沒她這種連根拔起的狠勁,把人頭當成生辰禮物,她要是敢背叛緋紅,絕對連骨頭渣子都沒有!
「那好,收拾一下,我們要用最熱情的禮節,來款待海市的使者,畢竟將來都是一家人了。」
緋紅笑意頗深。
倆女低頭離開,轉眼間帳內又剩下緋紅跟魏殊恩。
她掀開毯子,看了一眼,勾了點膏藥,給他的腿側塗抹上,還憐惜般說,「我換個玉戒指,省得老刮破你。」
她戴的這些,都是猙獰又嶙峋的驅環,稜角很鋒利,還暗藏玄機,有時候會被緋紅當成殺人的利器。而她的隨口一問,也並非是真的要脫了不用。到了她這個位置,只有別人看她的眼色。
她在看魏殊恩的反應,像逗著一頭故作粘人的狸奴。
「……不用,您想怎麼戴就怎麼戴,奴,奴就喜歡這種粗獷的戒面。」
魏殊恩手指抓著毛毯,又緩緩收緊。
那該死的獸種在折磨著他。
他只得平復自己的滔天恨意。
魏殊恩失憶了,骨子裡仍舊嗜貓如命,他把緋紅看成一頭毛色純黑、凌厲威猛的嘯鐵,事實上他在對方眼裡,何嘗不是一頭高傲自負的銜蝶奴?全身雪白如玉,唯有嘴角銜著漂亮的花紋,他骨子裡儘是矜貴莊重,但又不得不屈服困境,做她腳下嗲嗲愛叫的小貓兒。
緋紅可真愛死了他此刻含羞欲死的情態,明明腦子裡過的全是讓她橫屍的念頭,身體卻泛著嫣紅的引誘。
又過了半個月,那海市的使者團磨磨蹭蹭的,總算抵達了龍荒第三部。
為首的是一名女性使臣,她身姿窈窕,披著輕薄細巧的黑色龍綃,給緋紅行了一個平禮。
「海市,海叵羅,參見女王。」
房日兔跟在緋紅身邊,心道,完了完了,這海市來的女的,怎這般猖狂,嘴上叫著女王,行的卻是平輩禮!要知道她跟新主子沒多久,也略知她脾性一二,某些不敬的地方,要麼就當場發作,要麼就是輕描淡寫事後拿捏。
後者下場更慘。
緋紅和煦無比,「海使者遠道而來,實在令我快慰,快,賜座。」
使者頷首,不自覺流露出幾分傲氣。
房日兔更顯同情。
你知道你面前這個人剛剛血洗了十六部嗎?不過兩國相交,不斬來使,海市使臣以自身雄厚國力為倚仗,囂張幾分也沒人說什麼。因此海叵羅姿態很穩,坐到了緋紅下手的第一個位置,她的目光略帶興味燒過龍荒女王身邊的男侍。
海市男子多是相貌周正的,但女王的私藏更加不同尋常。
那男奴約莫是二十出頭,一襲窄袖袍服,黑曜般深邃莊重,耳骨絞著一枚松綠金筒,而濃艷純正的青金石披掛在肩上,分明是骨相風流,玉面丹唇,卻是透著一股悍勁兒,艷麗與疏冷奇異融合,令人見之難忘。
房日兔又一次扮作女婢,給遠道而來的貴客奉上香茗,途中她跟海叵羅旁邊的年輕男子打了個照面。
年輕男子眼神交匯,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