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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公主之身,登臨國主之位,自然要開先河。」
緋紅漫不經心掃過那屠戶的絡腮鬍子一眼,四五十歲了,還肖想年輕鮮嫩的小姑娘。
「本朝公主,不和親,不下嫁。柔嘉,你是要當姐姐的掌上明珠,還是要捨棄公主體面,同你的情郎私奔,都隨你選。」她輕拂著小公主的額頭絨發,「宗政晚意選錯了,我廢了他,宗政天香選錯了,我給她留了個男人,卻也不再給她任何崛起成長的機會,你呢?」
她這雙手,殺人還行,救人實在馬虎,若這小公主非要哭著鬧著,像前世一樣,去當屠戶娘子,生個一胎二胎三胎四胎的,她也不攔著。
人家就是有情飲水飽,她能怎麼辦?
緋紅頂多換個嬌軟聽話的女孩兒來寵,根本不礙事。
小公主一聽她言語裡的冷意,支棱起來的骨氣迅速萎靡,她縮進了緋紅的懷裡,細如蚊蚋,「婚姻大事,我,我都聽阿姐的,阿姐要我嫁誰,我就嫁誰。」她有自知之明,離開阿姐,她就是要一頭撲棱撲棱的乳鴨,根本活不了多久。
男人……嗯……好像還是阿姐可靠一些。
「不。」
緋紅抵住她的粉頰。
「天下俊才濟濟,你看上誰,儘管開口,宗政公主,養個小面首小爐鼎的,根本不算事兒!」
這種事對於小公主來說還是超出常識了,她臉色發紅,「才,才不要養面首呢,費錢,還費眼睛!」
「不禁費眼睛,還廢腰力呢。」
小公主軟糯咬唇,「阿姐,你,你別說了,我的腿都軟了。」
阿姐肆意大笑。
燈節未至,她的周身泄落斑斕,聲色更是艷烈無極。
「我的傻姑娘,人活一生,循規蹈矩有什麼意思?紅塵風流,烽火狼煙,賞玩天下,一樣比一樣快活!好了,別臉紅了,阿姐日後會慢慢教你的!首先我們從面首這一門功課先學起……」
小公主怕羞,鑽進她胸脯不肯抬頭。
八月十五,祭月節,砌寶塔。
小公主堅持要讓緋紅來燒塔,說是去一去她身上的風塵與邪穢,可保萬年安康,左右是小姑娘的心意,緋紅也含笑允了。
湊熱鬧的還不少。
謝新桃跟房日兔蹲在邊角,勾肩搭背的,還小酌著桂花酒,一副莫逆之交的樣子。
實際上——
謝新桃:「商先生果然來了!你輸了!給錢!」
房日兔:「他不是神醫嗎,那仙氣飄飄的,怎麼能跟黏牙的冰糖葫蘆一樣?氣死我了!」
謝新桃:「你管人家黏不黏牙呢,又不黏你的,願賭服輸!」
房日兔:「談錢傷感情啊,姐妹。」
謝新桃:「說的也是,要不咱倆直接談情?」
倆直女面面相覷,扭頭嘔了一聲。
不成的,她們根本學不來明上男女通殺那一套!
而在另一邊,小公主躲在緋紅的身後,怯生生瞧著這崑山片玉般的年輕男子,她小聲地問,「這,這就是阿姐給我找的面首嗎?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精通玄素之術!」
商陸提著食盒,是來給緋紅送小餅的,誰料想她那妹妹,兜頭就來了一句猛的,他險些站不穩腳跟。
這個傢伙又在教壞她的妹妹!
「他是不怎麼精通。」小畜生竟有臉說,「這不是還沒教麼?」
「宗政緋紅!」
他面犯桃花,羞惱無比,「你亂說什麼!」
小公主轉了一圈念頭,突然悟了。
「姐夫!」
商陸軟得四肢百骸都化了,眼眸里的水波都帶著晃兒,是模糊的,「甚、甚麼?」
小公主看著郎情妾意的場面,福至心靈地欠了欠身,「我去找桃姐姐跟兔姐姐玩兒!」
火光之中,寶塔發出嗶剝嗶剝的聲響,商陸偏著頭,盯著那灼燒的火焰,把食盒遞過去,竭力持著自己穩重清高。
「做多了,丟了浪費。」
緋紅掀開半邊,裡頭還散著藥材的清香,該說不愧是大夫麼?
「不吃。」
緋紅蓋了回去。
「為什麼?」商陸急了,「這小餅我遴選了上百種藥材,才選出七味最適合你進補的……」
「不是說做多了麼?怎麼,是專門為我而做的?」
她分明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但卻像把他從頭到腳品賞了一頓,商陸口舌焦灼,拙拙地回,「你不吃算了!」
「嗯,不吃。」
她笑眼彎彎,很是從容拿捏了他。
商陸內心湧起一股怨怒。
是她把自己擄去龍荒朔漠的,也是她強迫自己留在她身邊的,憑什麼她說不碰他就不碰他?他跟宗政天香一點瓜葛都沒有,還險些被她下藥,怎麼就成了她長姐的男人?醫者眸光一暗,從盒子裡捏起豆綠色的小餅,硬是塞進了緋紅的嘴裡。
他知道是苦的,他還備上了酥糖,但現在他不想拿出來了。
苦死小混蛋算了!
緋紅也不惱,指尖壓著餅皮,細嚼慢咽,還說,「先生餵的,不苦。」
他明知道這是君王的一句戲言,可還是著了相,落了火,他快走數步,折腰下來。這飲玉池、朝錦霞的謫仙人物,吻技實在糟糕,緋紅半截舌頭被他碰得又疼又硬,她伸手推了他一下,他反而軟爛下來,雪獅子向火似的,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