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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的道力深不可測,他也無法窺探一二,只能盡力讓她不站在仙族的對立面。
不然,龍族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此時,一道少年清冽的聲音傳遍三十三重天。
「主人,我已在奉天琴碑,是否要抹去您的名字?」
二長老與三長老心底一寒。
「你不可以!你乃我琴族公主,怎麼能棄名!」
緋紅玩味,「正如三公主和她女兒所言,罪人罷了,棄不棄的,有什麼關係?」
登時,三長老與她幼女檀杏成了眾人目光的譴責對象。
四公主一聲落下,殺伐沖天。
「除名。」
二長老驚恐不已,琴緋紅威勢滔天,他說服不了,只能求救老仙帝。然而老仙帝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江,為了留住四公主,都要寫罪已詔了,他怎麼救得了琴族?
於是眾人都能聽見一道鋒利切割的琴弦聲。
嗡!
香林八節一心一意,正在抹除它主人在族譜上的名字,奉天琴碑發出了悲烈的哀鳴,仿佛祈求她留下來。
緋紅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噗嗤——」
二長老、三長老、檀杏以及在場的琴族弟子,受到了第二次的反噬。
老仙帝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沒了四公主的供養,琴族會更有危機感,也許能督促族人上進,而四公主呢,當斷即斷的魄力能讓她邁入新的層次,也是仙庭帝台的一大助力,只是老仙帝擔心她斷族除名,如無水之根,博得了一時風光,博不了萬年昌盛。
但這個他也沒法操心了。
老仙帝就問,「緋紅仙皇日後當如何?」
緋紅懶懶道,「我即一族,我居一重天!」
狂妄至此。
但眾人沒有一個敢出聲制止。
老仙帝答,「善。」
這就是允了她的意思。
緋紅要的一重天,就是三十二重天,在老仙帝的清都紫微之下,也是離權柄最近的地方。老仙帝仍然賊心不死,時常讓太子晝下三十二重天,陪緋紅焚香、練琴、做胭脂、逛燈節,讓他爭取早日把青梅竹馬的名分落實到夫妻之實。
老仙帝語重心長地說,「趁著緋紅仙皇還沒有男人,你就多利用你這副皮相,別浪費。」
太子晝秀骨清像,眉峰極為柔和疏淡,此時他挑了一下,頗有犀利的意味,「父這是要我色誘?」
老仙帝一通亂嗆。
「咳咳咳!渾說什麼!我是讓你發揮男人的優勢!」
太子晝轉眼就賣了老仙帝,把這樁事告訴了緋紅,當做逛燈節的路上趣聞。
他們閒逛的,自然不是什麼祥和熱鬧的人間燈節,而是鬼族元氣大傷後,為了沖淡冥民的恐慌,特意舉辦了一個冥骨燈節,那掛在燈盞上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小兔子小老虎,而是一具具剝了皮的血骨。
兩人面不改色走在萬鬼中間,途中還交流了一下老仙帝年輕時是否也出賣色相才勾搭到仙后,剛才那碗鬼頭酒好像有點不夠烈是不是頭下得太少了,以及這燈盞做工不行老是滴著血建議刻一個聚血陣如此云云。
鬼流淚了。
鬼害怕了。
鬼都避著他們走。
「救命!有惡鬼吃小孩子了!」
一道身影直直撞入緋紅的裙擺。
緋紅手裡提著一盞白骨燈盞,做成了宮殿的式樣,陰風一掃,整座白骨宮殿幽光明滅,照得女人也鬼魅妖冶起來。緋紅垂眸一看,摔在她裙邊的還是個男童,七八歲的年紀,蟬紫小衫,衣擺繡著合歡花,蓮藕般的白玉腳踝顯著幾道森然見骨的血痂。
「姐姐,姐姐救我!」
男童眉心一點紅痣,雙眼涌動著朦朧的霧氣,看起來極為可憐。
那惡鬼也追到跟前,看了看緋紅,又看了看含笑看戲的晝,只覺得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它暗罵一聲晦氣,轉身就走。
「等等——」
緋紅叫住了它。
「你把他拎遠了吃,別礙了我逛燈節的興趣!」
男童:「???」
這女人怎麼比惡鬼還恐怖?
惡鬼也呆滯了。
惡鬼畢竟是見多識廣,很快走過來,「多謝貴人!」
它抓起男童就跑,提到了一處暗巷,準備將他剝皮做燈籠。
「妖族小子,今天撞上我,算你不走運!」
男童眸底幽暗,緩緩摸上了纏臂金。
「撕啦——」
惡鬼被驟然撕裂,露出了一張清麗的女子面相。
那撕裂惡鬼的,正是她的一支清寒腕闌。
「小節,好髒。」
緋紅低頭一看,鶴衣沾了零星的烏黑血液,便走到另一邊暗道。
男童連忙跟過去,看見的卻是一個清瘦少年替她褪下青蓮色鶴衣,重新換上了一件鸞衣,細長肩頸下的風光若隱若現。
男童耳根一紅,又把頭縮了過去。
然而他等了半天,沒等到那女人問一句……她直接走了!
男童尋了半天,才在冥花燈河尋到了人。
她左邊蹲著一個清秀少年,右邊蹲著一個年輕男人,三方在比賽誰放得河燈最遠,男童死活擠不進去,他只得大聲地說,「三十三重天的緋紅仙皇當面,承蒙搭救,還請受艷歌行一拜!」
女人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