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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設身處地想了一通,都有點不忍心。
師祖:「靈虛,收起你那虛偽的表情,真令人作嘔。」
掌門:「……」
師祖以前雖然完美到虛假,但也沒這樣刻薄人的。
這麼毒的嘴,也就只有那個野馬小徒孫啃得動……呸,我靈虛可是個正經掌門!
掌門立馬轉到正事上,「師祖,此事我們太上墟如何應對?任由合歡宗抗下所有罵名嗎?」
修真界流傳著一句經典名言,叫死道友不死貧道。當天災人禍來臨,大部分人都是袖手旁觀,避免引火燒身。掌門為人中正,倒是很少幹這種缺德的事,只是他身居掌門之席,為了顧全大局,有時候不得不隨波逐流,束手坐視。
他很無奈,但他實力平庸,沒有扭轉棋盤的能力。
掌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執棋者」的身上。
簾內的道君微微沉默。
「合歡宗鬧得陣仗已經夠了,我們再插手,只會讓爭端提前爆發,毀了所有的布置。」他沉吟道,「且不管她,等她要到自己想要的,自然就會罷手。」
朱兄跟黃兄對視一眼。
——這崑山玉君熟練得讓人心疼啊。
——看來那位鬧得厲害,玉君也沒少給啊。
——不然呢,你以為咱們的小師侄是怎麼來的?
——黃兄言之有理!
崑山玉君又道,「另外,再有十年便是本座的三千年生辰賀典,你選一些聰明的弟子,借著進獻賀禮的理由,收攏一些關於六道天魔的情報,這次大鬧過後,魔跡肯定會更加隱蔽,你讓弟子們都留心些,別著了它們的道。」
靈虛有些受寵若驚。
師祖這是轉了性子嗎,竟然這麼有耐心跟他分析局面?
往常師祖肯定輕啟朱唇,將內容冰冷縮減成八個字。
「不必理會,留心魔跡。」
掌門感嘆道,「師祖,人家是一孕傻三年,您是一孕化為繞指柔啊!」
「……」
一陣沉默後,師祖語氣清淡,甚至還有點親切,「靈虛,你可有道號?」
道號可以自取,但由長輩甚至是尊者賜下的,更有運道。
掌門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何拐到這裡,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恭敬地說,「還未,請師祖指教。」
師祖:「叫掃把星君如何?」
掌門:「???」
話音剛落,掌門面目被狂風擠壓得扭曲,瞬間化作了遙遠天際的一顆星。
朱兄跟黃兄搖頭嘆息。
這小子,出門前都不看看大師祖撰寫的《胎術》嗎?
孕者最是衝動、暴躁、易怒,什麼繞指柔,公老虎還差不多!
不過話說回來——
大師祖他人呢?說好的要給師弟養胎,怎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哎,真是不靠譜的大師祖!他們都習慣了!
而此時不靠譜的醫家聖君,正被綁在生洲的天魔供奉祠的一根柱子上。
是的,他半路又被女鬼抓了。
可能是他太沒存在感了,師弟只顧著追女人跑了,並沒有發現師哥半路失蹤。
這次女鬼的訴求很明確,就是要他接生。
尋常的鬼胎,他接了也就罷了,但江遮一低頭,腳下就是一片森然骨骸,他正踩在半塊殘破的頭骨上。正中央供奉著一座天魔碑,它被偽裝成了大熙王朝的功臣碑,堂而皇之接受香火的供奉。
而他面前的紫紗女鬼,不知用了什麼功法,竟然跟一塊天魔碑有了首尾,孕育了六道天魔的血脈。
江遮貫通陰陽,通曉萬事,什麼靈異妖邪沒見過,他淡定地說,「恕在下不能從命,我師弟是仙鬼之胎,仙能驅邪,方能父子均安,不入邪道。而你是魔、妖、邪、鬼集於一身,若這魔胎出世,到時候……」
女鬼見他身姿秀美,氣度出塵,偏要逗他。
「到時候會怎樣呢?我難不成還會吃了聖君?」
江遮說,「到時候雞豚死絕,蘑菇不生,我會餓肚子。」至於女鬼的撩撥,他心如止水,不起波瀾。
女鬼:「……?」
這聖君果然如傳言一般,是個熱愛種田、不解風情的怪人。
雙方經過一段漫長時間的談判,仍在僵持當中。
「司幽姐姐,不好了——」
薄裙少女飛身入內,面帶驚恐。
「她來了大熙!」
司幽愣了一下,「誰?」
「合歡宗主,緋紅!」
少女似乎要哭出來。
從七月十三日到七月二十三日,緋紅一直沒有正式現身,人們都知道,她弄大了崑山玉君的肚子,被人帶球萬里追殺到了天涯海角。這個消息對王朝來說不好也不壞,一方面他們擔心這是障眼法,一方面他們又鬆了口氣,強敵能少一個是一個。
直到七月十八日,三千詔令玉牌發往十洲三島。
「奉天之詔,當誅內外!」
殺意滔天,令人膽寒。
而在這一天,天恩寺、雲起寺、妙法寺等八大佛寺突然出行,以九十九顆骨舍利連結浮屠大陣,佛光普渡之下,妖邪無所遁形,隱蔽的天魔碑也暴露在世人的眼前。王朝的執政者們才後知後覺——你他娘的「萬裡帶球」真的是障眼法!
他們等著看人家的笑話,殊不知人家玩得一把後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