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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歌行頑劣地想著,該不會是師尊痴戀著佛子,然而人家堅守古佛青燈,拒絕了她,所以師尊惱羞成怒,再不往來?
他提著食盒,回到了紅蕉宮。
宮中除了他的師尊,還有另一隊人馬,是九大族閥當中的青眸族,一雙妙目上觀諸界,下觀蜉蝣。
「青眸公主難得做客,歌行,你帶她去轉轉吧。」
那紅衣師尊下了命令。
艷歌行的注意力則在青眸族的男族長上,他的眼珠自從見了師尊后,仿佛就不會轉了。他抿著唇心,「是,師尊。」
等人馬離開,艷歌行送走了滿臉羞紅的青眸公主,又被召進了宮殿。
小妖皇做了一千年的弟子,那頑劣的性子早被緋紅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根本不用吩咐,熟練給緋紅奉茶,動作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最後暗金蟬紫色的衣袖翻開,露出一截戴著臂釧的精緻腕骨,雙手端到緋紅面前。
「師尊請喝茶。」
對方接了。
艷歌行低著頭,只看見師尊古香緞的披帛垂落地面,盤起來,竟像一條紅蛇。
他看得有趣。
「青眸族有意與我們聯姻,未來登帝位,也是我們的擁護者,你意下如何?」
一句話把他驚醒。
「什麼?」
艷歌行猛然抬頭。
「與青眸族聯姻,你是最好的人選。」緋紅吹開銀栗,緩慢品了一口,「泡得不錯,火候剛好。」
艷歌行卻高興不起來,他強硬拒絕,「我的婚事自有父母擇選,師尊不必費心。」
剎那,落針可聞。
侍奉諸仙皆低下頭。
紅衣師尊一手持茶盞,一手持茶船,那煙霧裊裊升起,模糊了她的輪廓情態,姿態漫不經心,「那你背給師尊聽聽,你入師門那一日,我給你定了什麼規矩?」
「師命不可違。」艷歌行垂首,「違者,輕者當逐,重者當死。」
「那你現在是要違抗師命?」
「弟子不敢違抗,只是想永遠侍奉弟子。」
「你娶青眸公主也能侍奉我。」
「不一樣的。」
他固執地重複,「不一樣的。」
此時系統出來,給自己秀了一波存在感:『宿主,接下來你要說,怎麼不一樣了,狂虐小弟子,然後小弟子當場黑化強吻你!』它見多識廣,馬賽克模式都支援好了!
緋紅:『他那麼騷,我不說他都要強吻我,你要信得過我挑變態弟子的眼光。』
系統:『?』
它不信,小妖皇看似花心放蕩,卻是[他他他軍團]中最單純的一位!給幾顆糖就能跟著走的!他絕對沒有姓石的那一位那麼騷!
然而下一刻,一道人影落在緋紅身前,在眾目睽睽下,咬了一口她耳朵。
「弟子要這樣侍奉師尊!」
擲地有聲。
毫不知恥。
諸仙頗有眼色,魚貫而出,放下降紗珠簾。
香林八節摘了一捧紅曇,正要進去,被宮人攔住,「八節殿下,不可。」
他疑惑揚眉。
宮人支支吾吾,「尊上正、正辦事。」
「大逆不道……我就大逆不道了……」
裡頭隱隱傳來器物摔碎的聲音。
「我不要聯姻……我要師尊……我、我要師尊愛我!」
少年情愛來得轟轟烈烈,嘗一寸蜜,幾近割喉。
小妖皇的明瞳凝著艷光,兩頰亦如蜜煎,他坐在緋紅的懷中,用小舌撩撥她的眼尾,「師尊也喜歡艷艷的是不是?」
緋紅的衣衫被他弄得凌亂,少了幾分端莊,反而妖得像是歡喜妖窟的翡翠妖。她髮簪微墮,含笑道,「美色在權柄面前,不足一提。我可以有很多弟子,但仙帝之位,只有一個,不是嗎?」
艷歌行頓時氣悶。
她算什么女子,都沒有一點軟化的跡象!
「我不管,我不要公主,我要師尊。」
「真要師尊?」
她很不經意,橫過來一眼,爐里裊著蜜香,艷歌行一身皮肉都燙了起來,好似陷入了香灰之中,又熱又疼。
「……要。」
緋紅於是將少年抱了起來,走了幾步,衣袂翩飛間,撞到了紅曇瓷瓶。
那一枝枝未開的紅曇倒出了瓶口,濕了一地的瓊漿玉露。
剎那,萬千紅絲束縛了緋紅的身軀,一把短劍也抵在了她的脖頸,對她曲意逢迎了千年的弟子收斂了之前的痴迷之色,眉目儘是冰冷,「我裝傻賣痴,籌謀千年,終於教你落入我掌心裡了。」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她只是輕輕唾開了嘴裡的紅線。
「歡喜梵冊?看來你修行有一段時間了。」
「托您的福,一日也不敢懈怠。」
時光回溯,艷歌行也被吉光片羽蒙蔽了,沉淪蒙昧數百年,後來有人送來一身蟬紫衫,因為記憶過於深刻,他的四方佛眼又被刺激了,終於記得了前塵。
那一日她來他歡喜妖窟,她囚禁了他阿爹阿娘,又屠戮了反抗的長老弟子,還把他們一家三口做成了妖傀,此血仇不共戴天!
而他,更是恨極自己,第一眼竟對仇人心生好感,還因她而動心長大!
這些,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
緋紅又笑,「歡喜梵冊是情禪,以情入道,我的好徒兒,你又是想著誰才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