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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燭發出清脆的暴聲,緋紅從信鴿的細腳旁取出了一個龜紋信筒。
她驀地大笑。
旁邊正被緋紅押著寫第二首艷情詩的國師嚇了一跳。
「與虎謀皮,真是好玩兒。」
緋紅滿是愛憐摸了一把國師的腦殼子,直把人摸得心口涼颼颼。
國師害怕啊。
他都三十歲了,皮相都老了,該不會也要學著白都軍主,從老鴇當起吧?
「不用寫了,回去睡罷。」
緋紅燒著信件,溫柔道,「很快就有人親自送上門來給我解悶了。」
國師聞言,嗖的一聲,跑出了緋紅的軍帳,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笑容。
真好,他這幾天都可以睡個好覺了。
感謝送上門的!
而這一邊,魏殊恩快馬加鞭趕到了鎮北,著手整理凌亂不堪的軍備。
鎮北總兵向他哭訴,「實在是那小畜生太可恨了,三天兩頭來騷擾,還專門撿臣蹲坑的時辰,真真是壞事做盡,喪盡天良,天理難容,臣如今便秘,都是拜她所賜,陛下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嗚嗚……」
魏殊恩抽了一下嘴角。
倒也不必如此詳細。
本想追究他的口舌之責,但魏殊恩想想,緋紅這些日子的確是快把他們逼得崩潰了,怨不得人家罵她是小畜生。
那麼,他該如何收拾下這個到處煽風點火的小畜生呢?
魏殊恩唇邊勾起一抹笑容,愣是把鎮北總兵看傻了。
完了,完了,這陛下好像是鐵樹開花,該不會他這便秘的罪白受了罷?
鎮北總兵的擔憂不無道理,因為次日土匪來襲,他們君王一聽,那雙眸好似雲母鱗,粼粼生波,聲調更是濕潤多情,「來了?這次不挑時間了?」
魏殊恩跟著指揮使出城迎敵,他偽裝成一個副將,沒了魚鱗刀,還有一桿銀槍,所到之處,無人可敵。他帶著一支尖刀騎兵,悍勇當先,趁著對方震驚失神,直接突破屏障,沖入了主帥的帳篷。
他銀槍挑起氈簾,笑容凝固。
裡邊是空的。
桌面上則是整齊放著一些鞭子、蠟燭、銀環等物。
狡兔三窟,不在此窟。
「撤!」
魏殊恩當機立斷,撥轉馬頭,但更大的響聲傳來,本在外圍誘殺的幽流軍突然縫合了軍陣,把他們困得密不透風。
很明顯,他們是衝著他來的。
但他們如何得知自己的出行?
魏殊恩按住自己的驚怒,他厲槍在手,斬首無數,硬是開了一條血河,突破重圍。風聲,水聲,呼嘯聲,混雜著逃亡者的氣息,魏殊恩為了擺脫追兵,他在一個分岔口翻身下馬,又故意驚馬,自己則是奔向了另一條小道。
他冷不防想到上次逃亡,也是被緋紅千里追殺。
他雙眸漸生寒意。
「呀,又找到你了,藏得真是拙劣。」
突然一道女聲,驚得魏殊恩背後汗毛簌簌炸起。
他轉過頭,光影斑駁織金,黑馬,白蹄,馬背上鋪著繁花烈焰般的裙擺。
這麼搶眼的目標,他竟然一點兒沒察覺到!
她早就埋伏在這山嶺中了!
魏殊恩激發了危險的直覺,他就地一滾。
嗒!嗒!嗒!
利箭射入泥土裡,發出沉悶的聲響,緋紅又抽出了三支箭,架在大弓上,還趣著問他,「讓你自負,非要偷跑出來,還躲不躲了?」她像是找到了什麼玩具,又是一陣連射,宛若流星颯颯而落。
魏殊恩的銀槍被震得脫了手,臉頰也飛上了一道血痕,腥氣瀰漫,「你怎麼會找到我?」
不用緋紅提醒,男人突然想到了腰間的香囊,他何其謹慎,竟然栽在了自家妹妹的手中,「你跟魏妙熙?不可能,你們根本沒見過面!」
緋紅笑得胸脯顫烈,「何須見面,我跟妙熙妹妹是同類人,早就神交已久!」
「又不是只有男人才會覬覦江山!」
她吐出被風吹拂進來的髮絲,也跳下馬來,「你既然出來,如今想回去就難了,想必這個時候,妙熙妹妹早就幹掉替身上位了,女子監國,真是盛景呀,可惜我不能親眼所見。」
她又道,「不過沒關係,我最愛的男人成了喪家之犬,被妹妹驅逐出境,我心疼還來不及呢,倒是無法專注其他事了。」
魏殊恩往後退,尋找脫身時機。
「別退了!」
緋紅皺眉輕喝,「前頭是懸崖!」
她可不想玩死主神。
她還沒膩呢!
魏殊恩隱約發現她的弱點,她……害怕他死?
滋滋滋。
他聽見輕微的聲響,魏殊恩突然想起七公主去過南溟奇甸,他臉色微變,呵斥緋紅,「你別過來!」
他拽下香囊,快速丟開,但還是遲一步,那香袋鬆了小半,閃電般鑽出一條銀蛇,咬了他手腕一口,魏殊恩心神劇痛,精神當即與系統斷開聯繫,他痛得五臟六腑翻滾,摔倒在地,一路滾到了懸崖邊緣。
眼瞧著要摔下去,那道紅影挾裹著烈風奔了過來,她幾乎是半跪在地,一手撐著岩石,一手抓著他的小臂。
尖銳的砂礫擦傷了她的手腕,鮮血似瑪瑙絲絡般淌了下來。
「抓緊啊,你愣什麼!」
她把他罵得劈頭蓋腦的,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