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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妖族的族長目光貪婪,竟忘記了身份尊卑,忍不住伸手去搶硯台。
魔帝指尖一轉,遞到緋紅的面前。
「上次本帝送了一支筆做聘禮,沒想到收到了一份意外驚喜。」魔帝語氣溫和,「想來是我沒說清,我送聘禮,要的是主人,不是主人身邊的狗。」
周圍長老俱是雲裡霧裡的。
怎麼著的?
魔帝作為諸天霸主之一,可謂是舉世罕見的萬年老妖怪,聽他的語氣,竟然同他們十七歲的聖女有過一段過往?!
緋紅遺憾道,「當初沒把您咬死,真是太浪費我的心意了。」
魔帝喉結微動,他俯下腰,望入少女的紅眸。
「說得對,最好是主人親自出馬,咬死我。」
緋紅的腕骨被他托起,塞入了一方八表同昏硯,魔帝含笑道,「聘禮,你收了,七個月後,我會來迎娶你,希望你穿好嫁衣,不要食言。」
「我若不嫁呢?」
魔帝依然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你要食言,本帝自然也奈何不了你,不過——」
「婆娑妖族,想來也不該存在了。」
鴉雀無聲。
魔帝施施然而來,又施施然而去,留下一群膽戰心驚的族人。
他們根本不敢怠慢這一位諸天霸主,那可是跟他們妖帝平起平坐的人物!於是他們也不給緋紅拒絕的機會,籌辦起她的婚事。
妖蟲晝陰氣得啃爛了妖蠱。
緋紅重新給它換一個妖蠱,用的是最堅固的材質,妖蟲晝陰上嘴一咬,險些崩了口器。
緋紅暢快大笑。
「笨蟲子!」
妖蟲晝陰氣得團團轉,她都要被迫嫁人了,她還笑!
這女人比蟲還沒良心!
當晚,在緋紅的夢裡,出現了一個黑皮膚的美人,他被纏繞在一片龐大的白絲里,一邊被絆倒一邊罵罵咧咧,「耽誤蟲爺的事,信不信蟲爺一把妖火燒光你們!還不快閃!」
「啪——」
少年赤足被絲線纏繞,又一次臉頰著地。
而這次有人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我的夢裡?」
少年的皮肉很透,仿佛塗了一層器物的黑釉,在這純暗的底色上,縱橫著一道又一道的淡金妖紋,暗色與金色交織,既妖異,又輝煌得莊重。他的指甲則是血紅的,比緋紅的紅瞳還要艷上三分。
「還是誰?我是你夫君!蟲夫君!」漆骨少年沒好氣地說。
「啪——」
聖女一敲他腦袋,「哪裡來的狂徒,信口胡謅。」
「誰信口胡謅了!」漆骨少年瞪她,「明明是你同蟲爺說,要蟲爺一屋子的絲做你的聘禮!」
他拉著緋紅,跑進身後的絲山里,驕傲道,「看,這就是蟲爺的聘禮!可比那八表同昏什麼蠱好多了吧?」
緋紅笑眯眯地說,「做夢啊,我也會。」
被、被看穿了。
「這不是,太趕了嗎。」妖蟲晝陰心虛地說,「等蟲爺出世,一定給你十屋子的帝王絲!」
緋紅斜眼,「那蟲爺什麼時候出世?人家伴生蠱一年便能化靈,你十七年了,連一根毛都沒化出來。」
「……」
少年沮喪不已蹲了下去,「那能怪蟲爺嗎?都是你們婆娑妖族,把帝王蝶的傳承給弄丟了,導致我無法領悟,遲遲不能進境!」
聖女問,「那要如何領悟?」
「你養蠱的,你問我,我問誰?!」
少年瞪圓了一雙金眸。
聖女慢條斯理梳理著自己的銀白髮辮,情態頗為嫵媚,「或許以身飼蠱,能助你進境。」
少年當即搖頭,「不行,蟲爺不准你死。」
「誰說我要死了?」
聖女投過一眼,那睫毛殷紅,似是最柔軟的霞彩紗,當這一片紗面掠過腰腹,少年克制喉結的滑動。
妖蟲晝陰結結巴巴,「在夢裡做這種事,不,不太好吧。」
聖女與他掌心交扣,抵在唇邊,「你不是要做我的蟲夫君嗎?你不強大,不化靈,七個月後怎麼搶婚?」每一任婆娑帝王蝶的出世,基本都是妖皇之體,在洪荒之始,有一隻婆娑帝王蝶百年化靈,直接證道稱帝!
妖蟲晝陰頓覺有理,他也學著緋紅那樣,磕磕絆絆探索她。
他身上的金砂般的妖紋開始汩汩流動,所到之處,流沙堆砌,泛起一股灼燒的疼痛,壓著緋紅的手越來越緊。
「我好像要化蝶了。」
晝陰吐出一口滾燙的氣息,在這短短時間內,他的蟲生突飛猛進,光速進入到了另一個階段。
「你等蟲爺夫君回來,不要嫁給那個壞傢伙。」
少年漆黑面孔滿是嚴肅,倒真有幾分小夫君出遠門前囑咐妻子的鄭重模樣。
緋紅點著他的鼻尖那一點金色小痣,「那夫君什麼醒來?你要是醒不來,我可就真的嫁給那個壞傢伙了。」
「一定回來!」
晝陰跟她承諾,想了想,學著族中小兒那般,同她拉鉤。
「蟲爺很厲害,蟲爺從不騙人!蟲爺出世,絕對稱霸諸天,讓你做最風光的聖女!」
晝陰開始漫長的蛻變,他吐出了絲,附在一面回藿香葉片之下。他迅速感應萬物生靈的存在,並抽絲剝繭地感悟諸天法則。
葉片搖動的聲響、天光雲影的流動……還有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