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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抬頭,便是漫天金蕊銀線拋射下來,那焰火乍燃,化作一盞盞蓮花的模樣。
隨後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場血雨。
「……啊,這是什麼?!」
人群驚慌起來。
在這盛會之際,潛伏在婆娑萬國里的妖魔做了亂,它們大肆入侵,屠殺生靈。
但很快,它們的身後隨了一道秀長的影子,它濕漉漉地從水裡出來,眉間的硃砂痣紅得發暗,似孤魂野鬼一樣遊蕩,它什麼也不理會,只跟著生氣遊走。
「什麼人?」
它們起先警惕,隨著那人的面相顯露出來,它們緊繃的身體一松,「原來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娘子啊!」
「不對,大哥,有喉結啊,這是個小公子啊!」
「老七,還是你識貨,抓起來,等會嘗嘗!」
「慢,慢著,這,這好像是尊菩薩啊——」
「什麼?!」
妖魔臉色大變,慌忙逃竄。
「噗嗤!」
觀音的雪足染了腥血,它繼續遊蕩著,惡靈殺得越來越多,白衣也成了黑衣。婆娑萬國的國王察覺到了異狀,與國師通過婆娑鏡查看,他們驚慌不已,卻拿這一尊大開殺戒的血菩薩無可奈何。
國王嚇得五體投地,「國師,這,這觀音決心了悟,是要開浮圖啊,我們萬國怎麼辦!」
國師頹然不已。
「這水月浮圖一開,我們婆娑萬國都要被佛光普照,晉為萬眾佛國。」
可是,他們留戀人間,留戀燈火,根本不想去那完美卻寂冷的佛國啊!
國師只能安慰國王,「陛下,這是天命,觀音在此渡浮圖劫,是,是你我之幸,犧牲我萬國,可成全觀音的無上妙法……」
國王嘆息,他盤坐在地。
「我佛慈……嗯?!」
婆娑鏡映出了新的景象。
那尊黑衣菩薩遊蕩到了燈會,它那裸露著斑斑血骨的腳掌似釘在了原地。它怔怔看著對面,月光遮蔽的夜晚,她的身影卻是濃墨重彩地勾勒。
「你怎麼……還沒走?」
它嗓子沙啞渾濁,不如之前的清靈明澈。
「因為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天道戴著一張猙獰兇狠的羅剎面具,鮮紅的長長的絲絛垂在頸前,與淡綠的花鳥蟲魚相襯,那條披帛也被她嵌在胸前,另一半旖旎垂落,成全了這人間的好顏色。
「我在雲外寺,給你我,求了一簽。」
她近在咫尺,手指抵著面具邊緣,揭了半邊,紅唇隱隱約約。
「觀音哥哥可想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
水月浮圖開在觀音的身後,佛聲從細微到宏大,它垂著細眉,寶相莊嚴,卻透著寒徹骨血的冷漠,「不想。天道,多謝你當初,在河岸點化我,否則水月也不會有成佛的一日。」
「那簽上說——」
天道唇息溫熱,在它的眉心痣落下一吻。
「今夜,不宜拜月,不宜觀燈。」
「卻。」
「宜吻觀音。」
第317章 蟬鳴·情僧是我(1)
二十四諸天,梵宮樓閣,一頭龜翻著龜殼,懶洋洋敞著四肢,而在它旁邊,一頭白蟬有力蹬著一條細腿兒,撓了撓自己發癢的屁屁。
老龜委婉:「……師弟,你這樣粗魯地撓玉臀,是沒有女菩薩喜歡的。」
白蟬:「知了,知了,知了。」
老龜語重心長:「師弟,你要振作點,不就是阿修羅子沒送出去嗎,不就是人家修無情道去了嗎,多大點事兒,多盤盤佛子的腦殼就好了,你看師哥我,被人送了一副對聯,什麼,梵宮,專出情種,梵宮,老龜最慘,師哥都很堅強地活了下去!」
白蟬:「唧唧,唧唧,唧唧。」
老龜:「……」
完了,它的佛蟬師弟果然傻了,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咣的一聲,老龜翻正了龜殼,它氣喘吁吁地說,「哎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師弟,看來這梵宮之主的擔子,要落到你身上了。」
白蟬立刻抖擻著兩對蟬翅,氣沉丹田,發聲宏亮沉厚,振奮不已,「師哥!你放心去吧!你的龜徒龜孫,我會視如蟬出的!」
老龜:「???」
感情你不是在緬懷女菩薩,而是盯著師哥我屁股下的位子呢?浪費我老龜的師兄弟情誼!老龜還險些掉淚了呢!不可原諒!
下一刻,白蟬被弟子們齊心協力丟出了梵宮。
資格比較老的弟子苦口婆心地說,「首座師父,對不住了,青龜大師父很生氣,說你吃了十萬年的白食,該自己養活自己了,參師父也說了,不管是和尚還是男人,吃軟飯是萬萬不行的!況且您這麼老了,想找個富貴的女人吃軟飯不容易,您還是多學學點怎麼要飯,咳,不是,是化緣!」
首座:「……」
老龜跟老參這是公報私仇吧?特別是老參,不大氣,他剪它幾根鬚鬚泡點水壯陽固精怎麼了,雄蟬容易老得快它又不是不知道!
唉!
作為一頭白蟬,貧僧能保持十萬年不變的雋秀風姿,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卷死了多少白蟬前輩!
而新弟子則是感情豐富,他們舉袖擦淚,把自己積攢下來的好東西一股腦兒塞給他,「首座師父,您不要放棄,雖然您十萬歲了,但好飯不怕晚啊,這裡啊,都是我等年輕和尚慣用的養顏聖品,您每天內服,外敷,一定可以永保光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