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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幻境當中,在那場合籍大典之上,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根本辨不清真假虛妄。而緋紅為了試探,用自己的真名行仙鬼合籍,大家也依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唯有男主江霽,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還配合著她演戲。
如此城府深沉、心思縝密之人,竟然單槍匹馬跑到合歡宗挑釁?
又給她設套了吧?
緋紅哂笑。
崑山玉君並沒有看緋紅,他的視線落在另一旁的師雪絳身上。
「師尊的兩副面孔,倒是讓弟子大開眼界了。」
石破天驚。
眾弟子神色迷茫,隨後身軀猛地一震。
崑山玉君的師尊?
那豈不是當年魂飛湮滅的太上墟掌門妄機宜?
師雪絳遺憾嘆息,頗有幽怨之色,「多年經營,一朝化為泡影。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入你們的夢,平白無故,就被扒了我這一身的好皮,真真是晚節不保。」
這算是間接承認自己的過往身份。
系統:「?!」
感情你們三個人入夢,三個人都演我呢?
豈有此理,一群成精的黃鼠狼在欺騙我這個老實系統!!!
師雪絳本來就是崑山玉君的懷疑對象,進入夢境之後,幾次試探,他更加確定了對方的身份。而妄機宜也知道自己露了端倪,脫不了干係,索性就不回太上墟了,前來投奔緋紅,免得自己被弟子逮住拷問,身為師者,那多沒有面子啊。
江霽不疾不徐地說,「師尊多慮了,您的皮遍布十洲三島,拆開一張還能再套一張,又何須嘆氣。」
妄機宜大呼冤枉。
而在場之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樣子。
誰也不信妄機宜只有師雪絳這麼一張乾淨皮子。
天子、王侯、公卿、書生,甚至販夫走卒,說不定都是您老人家安插的耳目呢!
要說詭辯之學,名家為首,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把死人生生罵成了活人,但陰陽家出了一個江天子,將當時諸子百家的鋒芒遮掩得一點不剩。
時至今日,陰陽家從輝煌走向沒落,但就憑他們出過一個神鬼莫測江天子,仍然位居前十。
眾人心思百轉千回,先前對師雪絳的輕慢蕩然無存。
——這可是玩陰謀的老祖宗,輕易得罪不得!
「紅兒,你快說說他,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火氣還是這麼大?」妄機宜拉攏盟友,還搬出了緋紅在合籍大典的經典台詞,「可別動了胎氣!傷了我太徒孫!」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霽又是動怒。
現在人人都知,他崑山玉君,被自家徒孫上了,還懷了她的孩子!
男修懷胎,天下奇聞。
江霽素來孤傲冷僻,一朝淪為修真界的笑柄,即便涵養再好,也免不了幾分煩躁。崑山玉君直視著緋紅,言辭刻骨鋒利,「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拿走本座腹中的夢鬼,否則本座定不容你活於世上!」
緋紅唇角彎彎,「那我活在崑山玉君的心上?」
什麼時候了,還在嬉皮笑臉?
想來她是有恃無恐,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耳里。
崑山玉君容色微冷,「這麼說,你是想試試頭顱被摘下的滋味了?」
卻見紅衣女子撫掌大笑,「師祖,我分神之後,元神能與肉身脫離,只要元神不滅,滴血便可重生,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師祖想玩頭顱,徒孫倒是可以作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崑山玉君自然得讓她見識幾分顏色。
他收起那一柄雪晴風作扇,掌心微抬,竟然吐出了一把鮮血淋漓的霜寒兵器,細翎一般精緻秀美,似劍又似刀。
而在霞谷之外的掌門、家主感應到這股神魔驚泣的氣息,當場色變。
「不好,崑山玉君的掌中妖刀現世了!」
「不可停留,快避!」
「開護山大陣,讓巡行弟子立即回山,不可在外逗留遊蕩!」這面白無須的掌門又跺了一下腳,仰天長嘯,「罷了,來不及了,讓弟子們儘快找地方躲好,若是被妖刀殃及了,我宗必定照看他們後人!」
而有經驗的掌門早就在崑山玉君登臨山門之際,開啟了屏障,此時他們站在山門之內,圍觀諸位同道的手忙腳亂。
「掌門,什麼是掌中妖刀?崑山玉君分明是玉劍、青劍一派!」
新來的弟子不解其意。
掌門就說,「崑山玉君最擅四道,劍、刀、棋、扇,你方才看那雪晴風作扇的厲害,其實位居崑山玉君的兵器末席,我們尋常修士溫養道器、靈器,都是藏納在虛空元氣當中,而崑山玉君則是將鷫鸘神骨煉作己骨,更是以體內血肉鍛造,一朝迎劫,終成神兵!」
弟子倒吸一口冷氣。
「那得多疼呀!」
掌門一邊羨慕,一邊同樣心有餘悸,「是啊,以骨做兵,以血為紋,崑山玉君是我輩第一人,所以他這掌中妖刀,要麼不發,潛在體內,要麼一發,血流成河,十洲三島為之動盪!」
上一次掌中妖刀現世,還是崑山玉君晉升大乘的時候,四方虎視眈眈,都想趁機取代玉君,結果被他妖刀釘成了一紙黃皮。
當真是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那一日,橫屍遍野,血流漂杵,崑山玉君險些要成崑山妖君了。
他越想越害怕,又叫來了十二名長老,一起加固護山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