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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抬起頭,見和尚直爭爭地看著前方,他嚇了一跳,駭然道,「大師,大師,你剛才不會目視攝政王了吧?完了,這攝政王最討厭的就是和尚,還曾放話,再有和尚盯著她看,她就挖了那和尚的眼珠!大師!別傻站了,快逃啊!」
攤主焦急推了首座一把,但不速之客很快就來了。
「和尚,剛才就是你,不知死活盯著長公主殿下看?」
攝政王的鷹犬打量一番後,冷笑道,「和尚,算你走運,長了一張還算討喜的臉,這次長公主殿下就不挖你這琉璃眼了,把你僧袍脫了,長公主殿下命我賞你三鞭!三鞭之後,記得滾遠點,別再玷污長公主殿下的眼!」
首座淡然合掌,「阿彌陀佛,貧僧初來乍到,不知這裡的規矩,惹得長公主殿下不喜,實在是心有愧疚,不知大人能否通融一聲,讓貧僧當面對長公主殿下賠禮謝罪?」
他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一個窮酸和尚,配什麼禮,謝什麼罪?該不會是想要自薦枕席,攀我公主府的高枝吧?」鷹犬不耐煩得很,「你還是省省吧,長公主殿下最煩就是你們這些成日阿彌陀佛屁事不干還慫恿聖上的禿驢,沒把你們寺廟剷平,已經是長公主大發慈悲了!」
「別唧唧歪歪的,我還要辦差呢,和尚,趕緊脫了,我打完就走!」
脫?
大庭廣眾之下,有損出家人的清譽!
首座又沒有佛子當眾脫衣戰鬥的習慣,遂道,「不瞞大人說,出家人講究一個水到渠成,這齣家人的衣裳不是想脫就脫的……」
他咳嗽一聲,決定端莊矜持點。
「可否讓貧僧見長公主一面,她似乎內有熱症,貧僧習得一些藥理,或許能解得了長公主的近火。」
「哈!原來是個招搖撞騙的!又是裝和尚,又是裝大夫的,為了接近長公主,你真是煞費苦心!」鷹犬抽出了鞭子,不屑道,「假和尚,爺辦事也是個講究的,你脫了呢,就三鞭,不脫,那就是十鞭!我看到時你還敢不敢嘴硬!」
看來這十鞭是免不了的。
首座垂首低眉,「那就請大人行刑吧,貧僧冒犯長公主殿下,甘願領十鞭罰。」
對方意外看他一眼,冷嗤,「是個硬骨頭,看來你功課做的不錯,知道長公主殿下喜歡硬的,好,和尚,你就受著吧!」
「啪!」「啪!」「啪!」
當街鞭打,皮開肉綻。
人們不忍再看。
首座的雙掌始終合著,默默受著,不發一言,打完之後,才說了一句,「多謝尊下賜教。」
對方登時刮目相看,「還真是個得道高僧!得了,今天爺高興,這瓶金瘡藥送你了!和尚,奉勸你一句,長公主殿下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與其想入公主府當面首,不如多學點本事,長公主殿下當朝,百業興盛,何愁你拳腳不展!」
說著,年輕男子翻身上馬,揚鞭離去。
釋蟬月若有所思。
當朝長公主,又是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卻有一具行將就木的病軀,世人對她避退不已,鷹犬心腹則是奉若神明,待她忠心耿耿。
看來天道這一次的劫身,是危機四伏,複雜重重啊。
首座去了一趟年輕男人口中的紅馬寺,他靠著自己坑蒙拐騙的豐富經驗,很快得了寺廟方丈的青眼,對方殷勤待客,要他好生住下來,一同講經論道,互證佛法。
首座佛緣深厚,見解又通俗,在寺廟裡本就是如魚得水,開了一場講經會之後,無數信男善女為他痴為他狂為他怒捐香油錢,這下首座在紅馬寺混得更開了,還撈了一個天下第一游僧的名頭,引得王侯小姐為見他一面,堵得紅馬寺水泄不通。
老人參去瞅了一眼後,回去報信,憤憤不平地說,「我老參就知道,這白蟬混吃混喝的,又去寺廟吃白食了,老龜,這下你放心了!」
老龜曬著龜殼,長鬆了一口氣。
「好了,你就不必去監看他了,我佛蟬師弟還是有志氣的,起碼沒有吃女子的軟飯,沒丟我梵宮的臉。」
老參:「……」
之前熱衷於弟子倒插門的是誰?
隨著首座的名氣越大,天子也被驚動。
這一日,海棠微雨,蕭天子私服來到紅馬寺,指名道姓要見他一面。
首座換算了下,蕭天子與長公主是一母同胞,也是長公主的胞弟,那不就是他未來的小舅子?首座當即褪了赤血色袈裟,換上了平易近人的海青僧服,去見了天子。還沒等他說話,蕭天子就關上門,急忙忙撲上來,「求高僧救我!」
首座語氣寬厚,像是在看一頭受驚的小蟬,安撫他,「蕭施主莫急,慢慢道來。」
「高僧有所不知……」
蕭天子看了看四周,驚懼道,「我那阿姐,自從九歲斷腿之後,早就被惡鬼噬了心腸,占了身軀,還請高僧出手,驅逐我阿姐身上的惡鬼,我蕭家自當感激不盡!」
高僧的臉色淡了,但蕭天子並未察覺,自顧自地說,「如今的蕭蜚紅就是一條毒蛇,她不僅咬死了父皇跟母后,還要把持朝政,玩弄朝臣,就連我,堂堂天子,也不過是她腳邊搖尾乞憐的小犬!高僧,救我啊,這惡鬼貪婪,下一個死的人就是——」
「嘭!」
房門被人強硬踹開,大批鷹犬利爪湧入,天子當場腿軟,嚇得癱坐在椅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