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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左侍郎,是常大人。」張橋的腦袋被離憂繞成了一鍋粥,已經不似之前的有條不紊。
「右侍郎府的大門朝哪兒,什麼顏色,門前有幾尊獅子?」
「大門朝南,黑色,兩尊獅子。」
「是誰讓你來找林大人的譽禧。」
「是縣太爺。」
「你找的是左侍郎,還是右詩朗?」
「左……右……左侍郎。」
「你好大膽子,居然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誣陷朝廷命官,其心歹毒,罪不容誅!」
滿腦子漿糊的張橋茫然抬頭,爭辯道:「沒有,小人沒有,小人說的句句屬實!攝……」
「放肆!」離憂一腳踹在了張橋的胸口,面色陰沉,與方才的平靜完全不同,說:「敢直視本王,來人,拉出去砍了!」
張橋徹底蒙了,他慌忙求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是無心的,求王爺饒小人一命!皇上,小人說的句句屬實,求皇上救救小人,小人絕無冒犯攝政王的意思!」
「句句屬實?方才本王問話,你前言不搭後語,明顯是在說謊。你不會以為左侍郎和右詩朗,官階都是侍郎,府邸的大門也是一樣吧。」
張橋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林海。
林海見狀面色一變,厲聲喝道:「沒想到你竟矇騙本官,真真是該死!來人,把他拉出去!」
林海這麼說就是想棄車保帥,張橋哪能聽不出來,可他上有老下有小,如果硬碰硬,說不準一家老小都得賠進去,還不如就讓他背黑鍋,這樣好歹他們會看在他背鍋的份上,善待他的家人。
「皇上,小人知錯,還請皇上恕罪!」
方才離憂和張橋的交鋒,肖九幽都看在眼底,離憂一開始問問題,語氣緩慢平和,很容易讓人放鬆。礙於離憂的身份,能在他面前對答如流,心中也難免得意,從而放鬆警惕。隨後離憂的問話速度加快,根本不給張橋思考的時間,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張橋開始慌亂,回答的前言不搭後語。這就是離憂想要達到的效果。不過是一問一答,離憂便成功地化解了一場危機。肖九幽從未見過這樣的梁華君。
「這麼說,你是承認方才說的話都是在說謊?」
「皇上,高城確實連降大雨,堤壩也確實出現了裂縫。縣太爺幾次去找知府,想讓他上書皇上,可他總是推三阻四。縣太爺沒辦法,只能儘量幫助受災百姓,讓小人進京報信。因左……右……侍郎是加固堤壩的監修,堤壩出事肯定是他加固時偷工減料所致,否則怎會兩年不到,便出了問題。小人怨恨他,所以便向林大人說了謊。皇上,攝政王,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拖下去,好好侍候,問問他身後還有誰。」
「是皇上。」殿外進來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拖著張橋就往外走。
「皇上,求您看在小人進京報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小人一條生路。皇上……」
張橋的嘶喊聲,隨著他的走遠也慢慢消失,殿上的一眾大臣相互對望,眼中情緒不一,有失望,有慶幸,有憎惡,還有畏懼。尤其是林海和常原,兩人的表情正好相反。
肖九幽居高臨下看著眾人,雖然距離甚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對他們的心思了如指掌。最後將目光放在離憂身上,肖九幽出聲說:「雖然張橋有私心,但高城一事他未必撒謊,攝政王覺得朕該如何處理?」
離憂看看跪在地上的常原,說:「皇上可派信得過的大臣前往查探,若張橋所言屬實,先賑災再調查修築堤壩一事。」
肖九幽怔了怔,明顯沒想到離憂會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攝政王以為誰去最為合適?」
離憂轉身,看向殿中的群臣,原本就低著頭的眾人,現在更不敢抬頭,這件差事一個弄不好就會陪了身家性命,他們可不是傻子,沒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前兩天剛剛被打了二十大板,今天就來上朝的柳毅,他雖然視線微垂,腰背卻挺得很直,生怕離憂看不見。
離憂看看殿中眾人,一眼便能看出哪些是老油條,哪些是愣頭青。巡視一周,離憂轉過了身,道:「皇上,臣以為既是左侍郎參奏的此事,那便由左侍郎辛苦一趟。」
林海出列參奏常原,就已經亮了名牌,說明他是肖九幽的人,可離憂竟還讓林海去往高城查證,這舉動當真令人深思。
肖九幽再次一怔,他沒想到離憂前一刻還在替常原爭辯,下一刻卻讓林海去高城,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腦海中再次響起離憂說過的話,『皇上,臣會還政與你,會全心輔佐』,『皇上,日久見人心,皇上且看日後』。
「好,那便依攝政王所言。」肖九幽看向林海,說:「林愛卿,高城一事,便由你走一趟吧。記住,先賑災,再查案,以安撫民心為要。」
林海躬身領命,說:「臣遵旨,定不負皇上所望。」
肖九幽轉頭看向柳毅,說:「柳愛卿,你的傷勢如何?」
柳毅聞言連忙出列,躬身說道:「皇上,臣現下已無大礙。」
肖九幽點了點頭,說:「那便由愛卿隨林大人走一趟,務必將此事給朕辦好。」
肖九幽的話正合柳毅的意,連忙躬身領命,說:「是,皇上遵旨,定不負皇上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