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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海清平靜地看著季小西和季羅陽,說:「為了你們兩個能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長大,我忍氣吞聲了二十幾年,疼愛你們,照顧你們,我自認為盡了作為母親的責任。可北亭不同,他受了二十幾年的苦,我卻沒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我要彌補他,有錯嗎?」
高曉玉似是找到了癥結所在,接話說:「海清說的沒錯,北亭這孩子流落在外二十幾年,我們確實該彌補他。之前他在那個家一直被家暴,最缺少的就是父愛。昭林,你以後要好好對待北亭,知道嗎?」
家暴一直是季北亭心裡的一根刺,他不想被提及,每被人提及一次,他心裡的傷疤就會被揭開一次,高曉玉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完全沒有顧及季北亭的感受。季北亭對他來說,只是勸回楊海清的砝碼。
原本對她無感的離憂,現在看著就覺得厭煩。
季昭林連忙應聲,說:「是是是,一家人整整齊齊,才能彌補北亭心理上的缺憾。海清,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北亭。」
見楊海清臉上出現猶豫的神色,離憂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說:「媽,有你和外公外婆在,我的人生就沒有缺憾,您已經委曲求全二十多年了,也該為自己活一回了。」
「北亭,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見自己的語氣不對,季昭林連忙放緩語氣,說:「北亭,我知道之前工作忙,對你少了些關心,但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疼愛你,一個家沒了誰都不完整,你說是吧。」
離憂沒有搭理季昭琳,而是蹲在楊海清的身邊,說:「媽,您知道嗎?小時候我每次被打,事後都會求她,我說『媽,帶我走吧,離開這個家』,可是她每次都會哭著說,『如果離了婚,家就散了』。但她從沒想過那裡對我來說是地獄,從不知道我有多麼渴望逃離那個地方!真正的家是充滿愛的,就像這裡,您和外公外婆對我真心實意,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愛。而不是有個爸,有個媽,每天活在虛情假意里,那不叫家。」
「演技值加十。」
看著離憂眼底的淚花,楊海清也跟著紅了眼眶,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說:「你放心,媽知道該怎麼做。」
「季北亭,果然是你!」季小西憤怒地指著離憂,大聲說:「爺爺,奶奶,都是他,是他蠱惑了媽!媽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最疼我和哥,從來都沒打過我們一下,可自從他來了我們家,媽就變了,不僅打了我和哥,還要和爸離婚,他就是個禍害,掃把星!」
「夠了!」楊海清打斷季小西,失望地說:「你們走吧,離婚的事,我不會改變主意。」
「海清,我們好歹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到離婚的地步嗎?」
季昭林上前,想要去拉楊海清,卻被離憂用身體擋了下來。季昭林一陣氣惱,看著離憂的眼神也變得不善。
楊海清見狀將離憂拉到身後,厭惡地看著季昭林,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不想鬧得太難堪,就趁早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薛敏起身來到門口,說:「兩位教授,藝術家,我們家不歡迎你們,慢走不送。」
季英傑在外界是人人尊敬的教授、學者,還從未被人這麼對待過,被氣得臉色鐵青,說:「好,很好,離了好,這種家庭教養出來的女兒,不配做我家的媳婦兒!」
薛敏一聽季英傑這麼說,頓時就不樂意了,冷嘲熱諷地說:「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到底誰教養出來的孩子是人渣,自己心裡沒點數?像你們這種道貌岸然,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家庭,我們才是高攀不起。」
「你!」季英傑被氣得直喘粗氣,可習慣了端著的他根本說不過薛敏。
高曉玉的臉色也不好看,說:「親家母,說話做事要留有餘地,別鬧得太難堪,說不準以後咱們還得做親戚。」
「不好意思,我這人說話做事就是這麼幹脆,不留餘地。你們這樣的親戚,我們可不敢要,還是留給別人吧。」薛敏走到門口,敲了敲房門,不耐煩地說:「趕緊的吧,我們家可沒有餘糧,招待不起你們,別賴著了。」
季英傑怒視著薛敏,冷哼一聲,走出門外。
高曉玉也跟著站起身,說:「海清,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做事別太衝動,畢竟離婚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楊海清淡淡地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那希望郁蜥你不會後悔。」高曉玉也沒再多說,轉身出了房門。
季昭林看看楊海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薛敏打斷。
「少廢話,趕緊滾!」
季昭林被罵得臉色漲紅,卻不敢多說什麼,抬腳就朝門外走。
楊海清看向季羅陽,直截了當地說:「梁曉東是你找的吧。」
「是我找的,怎麼了?」
昨晚梁曉東被抓的事,季羅陽已經得了信兒,所以現在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
見季羅陽有恃無恐,楊海清心裡氣惱,說:「你知不知道那麼做是犯法的?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
「媽,我那麼做,是想讓你認清這個人!」季羅陽怒視著離憂,說:「他不像您看到的那麼簡單,他……」
楊海清打斷季羅陽的話,說:「北亭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現在也在努力配合治療,你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