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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穆空青在製造榴彈的過程中靈機一動,將這種榴彈按爆竹的方式用引線綁成了一串, 又特意挖來凍土,將他的特殊爆竹掩埋於地下,而後再點燃引線。
興許是有竹筒阻隔土層中的水分的緣故,在引線燃盡之後, 竹筒中裝填的火藥爆裂開來,效果半點不比平地點燃的差。
甚至因為爆裂瞬間產生的高溫,一些泥土中混雜著的易導熱的物質,也會帶上灼人的溫度,隨竹筒內的鐵砂等物一同向四周濺射,堪稱伏擊利器。
最重要的是,哪怕是目前最適用於運動戰的虎蹲炮,其靈活性也完全無法同榴彈相提並論。
這樣的榴彈完全可以隨身攜帶,半點都不會拖慢行軍的速度,這就是它在運動戰中無可替代的優勢。
無論是在追擊敵人時用於投擲,還是在被追擊時用作斷後都有奇效。
不止於此,這種成本不高的榴彈用於守城,性價比也完全不輸重炮。
這些榴彈若是只配合弓箭使用,那射程自然是比不過城牆上那些守城炮的。
但若是將弓箭換成□□,其射程可就勝過連彈藥都動輒數十斤的重炮良多了!
先前北蠻攻城時所攜帶的火/炮,其射程也不過如此了!
若是這榴彈能早些被折騰出來,那先前漠北軍在守城時,完全可以用重弩加上榴彈和北蠻的火/炮對轟,誰也別想討了好去。
在榴彈的幾種用法被開發出來之後,何將軍一連三道急奏發往京城。而後,帶有隨行匠人的大軍在北上的過程中,又不得不沿途四處搜刮竹子帶上。
畢竟漠北城這片地方,實在是不適合嫩竹的生長。
至於穆空青,他在付大人提出了「感染致死」的改進方向之後,又琢磨起了抗生素的事情。
會因感染而亡的不僅有敵軍北蠻,也有大炎的將士。
先進的熱武器會帶來絕對的威懾力,而絕對的威懾力也是帶來和平的一種手段。
只是在展示威懾力,帶來和平的過程中,難免會伴隨犧牲。
若是可以,穆空青希望能將這種犧牲降到最低。
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穆空青在這短短几個月裡,確實是深刻感受到了這句真理。
之前無論是玻璃、水泥,還是火器,穆空青總還有那麼一知半解。
可對於抗生素這種東西,穆空青就真的僅限於知道個名字了。
除了知道有青黴素的存在之外,穆空青對於抗生素唯一的了解,就是小學故事書上寫的一個爛西瓜的故事。
甚至,穆空青只知道長毛的西瓜中可以發現青黴素的存在,那長毛的別的東西身上,是不是也有可能提取出青黴素,他就不得而知了。
況且無論古今,新藥物的發明都是要經過臨床試驗的。
臨床試驗和穆空青先前燒水泥、試火藥可不同,若是藥物不對,一不小心就是一條人命。
這不是穆空青可以用來隨便嘗試的東西。
所以穆空青找上了專業人士。
他是對醫理藥理一竅不通,但他還有兩個學醫的姐姐。
雖然當前穆空青能找到的,暫時只有穆白芷一個。
因為戰火停歇之後,穆白芍便領著商隊直接南下了。
這場守城之戰里,穆白芍將商隊年前剛收來的一批藥材全部都捐了出去,後頭她又帶著商隊眾人成了臨時的戰地醫生,硬是將生意停了數月,商隊的損失不可謂不重。
所以如今形勢稍一穩定,穆白芍便急急忙忙地跑去彌補損失了。
而穆白芷先前因著一手剔除腐肉的本事,得了漠北軍中的軍醫的青眼,所以如今便留在漠北城中,正跟著那軍醫學習治療外傷。
自然了,在沒有抗生素的時候,治療外傷時遇到的最大的難題,便是傷口感染髮炎的問題。
穆空青事先打探過,大炎並沒有阿維森納的《醫典》一書,對於酒在醫學中的運用,也多是當做口服藥物。
先前時間緊迫,穆白芷在發現烈酒消毒確實有用之後,便沒有精力再去深究烈酒消毒的原理。
而在北蠻退兵之後,穆空青又埋頭開始折騰火器,穆白芷就更不好去打攪他了,於是這事兒便被拖到了現在。
如今穆空青特意來尋穆白芷,穆白芷見了他之後,自然也就將此事問出了口。
穆白芷這一問,確實是穆空青沒能想到的。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穆白芷解釋細菌是什麼東西,只能說是他早年外出遊學時,從一遊方道士口中聽來的法子。
最後還是穆白芷在斟酌酒精於醫藥上的作用時,隨口一句:「治之以雞矢醴。」提醒了穆空青。
這話出於《黃帝內經》,雞矢醴則是《黃帝內經》中的一則治療腹脹的藥方,主要用到的是曬乾的雞矢白和焙黃,用米酒煮沸後服用。
穆空青聽了之後,忽而便想起了藥酒的存在。
傳統的炮製藥酒的材料可不僅僅是藥材,毒蛇、蜈蚣這等生物也是製作藥酒的好材料。
雖說大多數的藥酒在泡製之前,都會先將毒物的毒囊摘除,也不是沒有隻逼毒液而不摘毒囊的藥酒存在。而這類藥酒,往往也只能用烈酒泡製。
穆空青在想到這點之後,便有意引導了一下穆白芷的思維方向。
他將導致傷口發炎的東西類同於毒素,以藥酒為例,只道烈酒於這些毒物身上可以去蕪存菁,那麼用於其他地方,說不準也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