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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同這些人沒什麼交情,也不介意旁人的孤立。
只在見到那人離去時,秦以寧也起身向平遠侯夫人告罪,道自個兒身子不適,只得告辭。
平遠侯夫人見秦以寧舉止端莊大氣,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惋惜。
這姑娘模樣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只看她這人,高門主母也是能做得的。
可惜親娘合離,還給孩子改姓,有個這般不顧倫理綱常的娘,今日若非瞧著秦老大人的面子,她都不願這姑娘踏入她平遠侯府的門。
平遠侯夫人在想什麼,秦以寧不知道。
她只是不著痕跡地加快了步伐,恰好在穆空青踏上馬車前,踏出了平遠侯府的大門。
穆空青甚至未曾看清來人面貌。
他只見那人穿著的似是女子衣裙,便直接挪開了視線,免得冒犯女眷。
秦以寧見穆空青走得頭也不回也不氣惱,反倒是輕輕笑了一聲。
而後便在婢女夾著哭腔的催促聲中帶上了面紗,重新擺出一副端莊貴女的模樣。
瓊林宴後的第三日,二甲、三甲進士前往禮部報到,準備朝考。
一甲三人已經授官,只需於領回官服官印,有意者還可向吏部申請探親假。
只是這探親假六年只得一回,如今用了,算是給新科進士衣錦還鄉的恩賜。
再想申請,那便得任滿十二年,方才能再休上第二次。
穆空青在外求學數年,上一次回家還是鄉試。
若是此時不歸,再回去時,只怕爹娘都要不認得自己了。
穆空青並未猶豫,直接便遞了假條。
新科進士的探親假是舊例,吏部也批得痛快,甚至還給穆空青指了一艘近日要往清江府去的官船。
此次出身清江府的進士中,唯有穆空青一人有意歸鄉。
在孤身一人上路的情況下,寧可多等官船幾天,也好過跑去乘商船。
叫穆空青沒想到的是,登船那日,除卻赴任的官員,以及捎帶上的自己之外,竟又多了一行人。
「穆大人見諒。」即將赴任的清江府同知笑得尷尬。
「事發突然,也沒能來得及同大人只會一聲。實在是某欠了人情,不得不還,這才應下。」
穆空青自認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況且這回是他蹭了人家的船,也沒什麼好挑揀的。
只是,他們這船也不算大,船上還都是些大男人,這忽然多了一隊女眷,算是個什麼事兒啊?
也不知哪家大人如此心大,敢讓自家女眷單獨帶著幾個僕從出遠門。
第94章 一個合作
這事兒, 讓這位新任的同知大人也很無奈。
若算起來,他好歹是個正五品同知,比起穆空青還高了三級, 也用不著對穆空青如此客氣。
但一來, 京官本就比地方官來得金貴, 二來麼, 他此番是得罪了人,被明升暗降調出京城的。
他這一把年紀, 這輩子能守住正五品的位子,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對著面前這位前途無量的六元狀元,他當然是要給人幾分面子的。
可穆空青他得罪不起,後頭上船的那位他也得罪不起啊!
那可是秦老大人的家眷!
秦老大人掌著大理寺這麼些年, 離入閣也就一步之遙。
等刑部那位告老,秦老大人可就是板上釘釘的新任閣老。
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駁秦老大人的面子。
算來算去,這船上就他這個正主最窩囊。
好在穆空青不是難相與的人。
見有女眷上船, 穆空青也只是問清楚了情況, 而後向這位同知大人致了謝,就回船艙休息了。
同知大人一把年紀了, 也沒什麼好避嫌的。
最要注意的, 也就是穆空青了。
穆空青都沒說什麼,同知大人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穆空青如今已經高中,再也無需同往常那般壓著自己做功課。
他現在除了每天晚上練練字之外,便是晨起時會在甲板上活動活動。
其餘時間或垂釣, 或與同知大人聊聊政事,過得很是閒適。
要說有什麼不完滿的,便是穆空青晨起練劍的時候,總是時不時地便能在甲板上碰到一位年輕女子。
說女子也不合適。
因為人家現下正著男裝。
就連身邊的下人, 也是用少爺稱呼的。
聽那打扮成男子模樣的少女說,她此行是陪母親出遊散心,安全起見才乘了官船。
這話中漏洞頗多,只是穆空青也懶得計較,甚至未曾拆穿過她的女子身份。
哪怕那位姑娘瞧著也沒多想在他面前遮掩。
這船上能容他活動的地方也不多,這位姑娘時不時就來偶遇,也叫穆空青有些無奈。
只是在他們寥寥幾次的交談中,穆空青隱隱可以窺見對方於許多事物上的不凡見識,叫穆空青對她起了些好奇心。
近日來,這位姑娘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同穆空青談起了海貿。
明明只有隻言片語,卻讓穆空青覺得,對方的觀念,應當同自己是一致的。
甚至比起自己因為缺少實踐而略顯粗糙的想法,對方對於發展海貿一事的規劃還要更細緻些。
穆空青得承認,自己欣賞她。
可對穆空青而言,哪怕對方穿著男裝,到底也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