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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筆一揮,令西北大營繼續增兵五萬。
不僅是西北大營。
先前時間緊迫,所以援軍只能抽調京城以及臨近地方的駐兵,還不能一次抽調太多,得給地方留下足夠的守衛。
但現在可就不同了。
大炎可是太平了百餘年的。
這百餘年間既無人禍,也無甚太大的天災,就算先帝是個敗家玩意兒,敗的也是先帝他爹、他爺爺攢下的家底。
雖說把當年的朝臣們急得火燒眉毛,但到底先帝命不長,沒來得及禍害到百姓頭上去。
所以說,從大炎的文人們能搗鼓出貞潔牌坊這種東西也能看出來,如今的大炎還真不缺人口。
再加上永興帝這幾十年間勵精圖治,又憂患意識十足,各地兵卒軍戶的數量也一直都是呈增長狀態的。
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永興帝從各地抽調出十萬兵力前往北地邊疆增援,只要不考慮軍費,都是輕輕鬆鬆的。
何將軍收到消息,除了現在駐紮在漠北城外的十萬大軍之外,還有共計十五萬人馬正在向北境趕來。
明晃晃一副要將北蠻趕盡殺絕的架勢。
穆空青趁著西北援軍安頓下來之後,特意跑了一趟西北大軍的營地,同對方軍中的錢糧官同僚們搭上了話,趁機將西北軍中的火器也摸了個遍。
相較於北境邊關面對的都是北蠻這等落後部族,主要的遠攻手段還是弓箭,以及少量火繩槍之外,西北大軍的裝備可就精良多了。
西北靠近西域,那些西域小國確實不敢大舉犯邊,但各類小動作也是沒少做,甚至在時常騷擾大炎邊境的馬隊中,還有不少高鼻深目、發色異常的番邦人。
而那些部落的馬隊也興許是受了什麼人的感染,從來都是半商半匪,時不時就能從些不為人知的渠道里摸到些好東西。
連先前永興帝手中的燧發槍,都是根據西北大軍從馬隊手中繳獲的火器改進的。
面對這樣的人,西北大軍不僅人數上是大炎之最,就連火器裝備上,也是僅次於京城火器營的。
穆空青從西北軍錢糧官那裡,將如今大炎的火器水平摸了個七七八八,甚至還知曉了如今的大炎水師還裝配了一種名為「喇叭槍」的東西。
這種喇叭槍與後世的□□有一定相似程度,都是開槍之後殺傷範圍大,但是精準度奇低,十米開外打中哪兒基本只能靠緣分。
在水師跳幫戰時使用堪稱神器,大量敵人聚集在甲板上,閉著眼睛開槍都沒有問題。
但在短兵相接之後敵我混雜的陸地上,往往比燒火棍都不如,所以也只有在水師中才會配備,且數量並不多,穆空青在廣粵時也沒能見過。
但如今既然有了類似的火器,就證明穆空青的思路是可行的。
甚至在製造榴彈方面,還可以直接借鑑喇叭槍的靈感,比他閉著眼睛摸索要來得更快些。
只不過火器乃是高危線。
當年大皇子還是永興帝的親兒子呢,因著一座鐵礦就毫不猶豫地將手下人推出去送死。
穆空青這打得可是比鐵礦更危險的火器的主意。
要是一不小心,他老穆家上上下下,估計不會比當年的李家好到哪兒去。
穆空青思前想後,覺得這事兒還是不能自個兒琢磨。
他從西北軍的營地回來之後,便直接找上了漠北軍中的錢糧官閒聊。
這位錢糧官姓付,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中舉之後便專程托人走了關係,來到漠北軍中做個錢糧官。因著他對火器頗有興趣,所以主管的也一直都是火器。
在守城的這些天裡,付大人也沒少同穆空青接觸,對這位京城來的穆大人很有好感。
「穆大人這是從哪兒來?」付大人剛清點完補給來的火器,這會兒手上也沒什麼事,見穆空青過來了,便直接迎了上來。
漠北城的春天來得晚,今日還飄了幾片雪,穆空青的衣襟上沾著零星的雪花片,一看便知道在外頭待的時辰不短。
穆空青看著邊上的兵卒抬過去一箱鉛彈,感嘆了一句:「剛從西北軍的營地哪兒回來。若是先前我漠北城也有西北大軍那般利器,守城時的傷亡應當也會小些。」
付大人是土生土長的漠北人,他的父祖兄弟,世世代代,都有人投身漠北戍邊軍中。漠北軍中的每一位將士,與付大人而言,都同他的血親兄弟無二。
此時聽了穆空青的話,付大人的神色黯淡了一瞬。
不過很快,他又調整好了情緒。
莫說今年了,就是往年邊關太平的時候,光是處理那些來打秋風的北蠻賊匪,每年也是要犧牲不少人的。
他久居漠北,早就已經習慣了。
「穆大人說得是。」付大人看人將最後一箱彈藥歸位,兵卒們退出庫房,便也同穆空青一起向外走去。
「誰也未曾想到北蠻居然能尋來如此利器,從前是我等大意了。」
付大人不能埋怨朝廷輕視北蠻,從而不給他們漠北軍配備精良火器,如今也只能埋怨自己。
穆空青見他情緒低落,拍了拍他的肩,壓低了嗓子,模仿張華陽的語調道:「付大人先不急,先前我去外頭的大營里逛了一圈兒,可是聽到了個有意思的物件。」
果然,付大人到底還是青年人,也並非那古井無波的性子,一聽穆空青的話便來了興趣:「穆大人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