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如此一來,第三批船引也該提上日程了。
第三批船引的數量被定為了一千張,依舊採取秘密投標的方式購買。
只是這一次的中標者數量,直接被提到了五十人。且每人最多不得購買超過五十張。
穆空青耐心地等到船隊歸來,等到該打聽的人,都將船隊此行獲利打聽得差不多了,這才公布了投標的時間。
而這一次的最高標價比之去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覃家開出二百萬兩白銀每張的價格,求五十張船引。
此外,報出百萬兩白銀以上價格的,共有三十二人。
穆府剛騰出來不到一年的庫房,又一次被沉重的箱子填滿了。
即便是秦以寧又一次為購入船引花費白銀上億,也沒能將穆府的庫房空出多少地兒來。
「如今那明眼人都知曉,又是高產糧種,又是抬舉商戶的,海貿開放那是早晚的事兒。」秦以寧拿著船隊遞上來的冊子細細翻看,同一旁的穆空青道。
穆空青手上也拿著一冊隨船出海者撰寫的《番邦諸國紀實》,聽了秦以寧的話後,穆空青輕笑道:「越早出海,賺到的便越多。若是有心,現在出海的船隻,即便是只裝金銀返程,也未嘗不可。」
這話可不是穆空青瞎說。
事實上,大多數船隊出海之後,都一心只將貨物換做金銀帶回來,甚至能裝到船隻吃重受不住。
也就只有穆家和少數幾家船隊出海,才會特意留出載重,帶上不少番邦貨物回來大炎售賣。
這是因為穆空青和秦以寧心裡早就清楚,海貿早晚都會被開放,將生意長久地做下去,才是真正能賺足銀子的。
可旁人卻未必有穆空青這層關係在,也就沒有秦以寧知道的多。
他們只知道,金銀都是有數的,許多物件也只有數量少了,才能真正賣上價。
去得晚的人,自然就只能喝湯了。
有了這幾次的投標,穆空青又盤算了一下時間。
船引的價格能固定下來時,應當恰好趕上高產糧種在大炎境內被推廣開來。
日子一天天地過,今年除夕別說是穆白芷了,就連穆白芍一行人也沒有回京城。
偌大的穆府只有穆空青和秦以寧倆人對著守夜,還叫人頗有些不習慣。
不過,因著除夕時宮中特意送到穆府的年夜大菜,穆府在後頭幾日倒是熱鬧非凡。
永興帝在除夕時的這麼神來一筆,再聯繫到如今的高產糧種最初的出處,不少人心中都有了決斷。
如今是各地都還未種上新糧,他們還能進穆府大門。
若是等今年過去了,各地的糧食收成報了上來,這穆府的門可就未必是他們能進的了。
既如此,自然是要趁著這會兒加緊來燒燒熱灶的。
官場上素來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好聽話穆空青聽得多了去了,如今應付起來也還算遊刃有餘。
可秦以寧就不同了。
她在閨中時便不遭人待見,出嫁後的處境雖好了些,但也不到被眾人吹捧的時候。
這會兒乍一下成了眾星拱月般的存在,各種花會茶會的邀約也是紛至沓來,還叫她怪不適應的。
這幾日秦以寧晚上一到臥房便開始念叨,說是過段時間她就去南邊兒看看,躲躲這群人。
穆空青叫她說得心裡痒痒,把大炎這幾年才能得一回探親假的規矩,在腦子裡罵了十八遍。
忙忙碌碌地過完年,很快便是開春,各地官田的試種結果出來了,成果甚是喜人。
在收到各地上報新糧種種植情況的奏章之後,朝廷正式向百姓公布,今年春耕將發放新糧種一事。
各戶人家至少留出半畝田地栽種新糧,若有那願意多種的,只要當地府衙的糧種足夠,那也上不封頂。
岑山縣乃是被群山環繞的小縣城,連官道都沒修到他們縣中來。
岑山縣四周多山、多石,能夠耕種的土地那是少之又少,縣內百姓多數都倚靠販賣山貨勉強維生。
若是遇上連著幾日天公不作美,連那收山貨的貨郎都不願來的時候,他們要麼倚靠存糧過活,要麼便得自個兒冒險去換糧食。
今年的冬天冷,岑山縣一連下了幾天大雪,那山路泥濘難行,莫說是貨郎了,就連縣中百姓,若非是實在過不下去,也不願出門冒險。
有那家中實在沒了存糧的百姓,不得已在冬日冒險上山的,其中不少人這一去,就再沒了消息。而留下的人不敢再冒險,甚至為了活命,不得不動了家中留下的糧種。
岑山縣令對著滿街的黃紙和三五不時就要響起的喪樂,愁得頭髮都快掉光了。
待到他收到府衙發下的領取糧種的告示,再看看縣中百姓麻木的面容,他一咬牙便親自去了府城,欲要同上頭討要到足夠縣內所有土地播種的糧種。
府城的官吏瞧他也不容易,好心提醒道:「這糧種發了芽便不能吃了,有毒的。你若是討要回去之後,縣中百姓不願種,那便是浪費了。糧種珍貴,若是浪費了叫人查出來,你怕是要被降罪。」
岑山縣令苦澀地搖搖頭:「浪費不了。」
如今有不少人家在冬日裡便吃光了糧種,便是縣中富戶,手上也未必能有多少餘糧。
他們岑山縣本就偏僻,不受待見。就連他這個縣令,也是得罪了人,被貶到這裡自生自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