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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在遇事時,只能躲在旁人的羽翼下左支右絀。
周勤沒有答話,接過話茬的是在外駕車的周文。
周文掀了車簾,對裡頭的穆空青道:「老爺說過,府試既已了了,小少爺再過幾日,便回家報個喜吧。只是報過喜後,還是早些回鎮上繼續課業。」
復又頓了頓,周文道:「當然了,若是小少爺要回家的話,我三人也得跟著您一道的。」
這就是穆家村現下還算安全的意思了!
穆空青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由陰轉晴。
先前周秀才來信,言道是清溪縣丞曾受過安國公府恩惠,現下穆白芷姐妹三人在他府中安全無虞。
可老穆家那一大家子,無論往哪裡去,都是極顯眼的,不如留在穆家村中。
李家就是想要對穆家人下手,也是要將人控制住以作威脅,而不是鬧出更大的動靜來叫事態無法收場。
現下城外村鎮皆因流民的傳言而自發警戒,先後趕走了幾波賊人,反倒比穆空青留在周家宅邸那會兒更加安全。
道理穆空青都懂,但誰也不知道李家,或者說大皇子會不會見事情敗露,索性殺人泄憤。
強闖官員府邸不成,那就如府試放榜前夜一般,燒個村子裝成走水還不成嗎?
現下得了這句準話,穆空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回到穆家村中了。
他知曉周秀才為何特意囑咐,須得再耗上兩日再回穆家村。
現下剛剛事發,無論是哪方人馬,動作都沒有那麼快。
待到幾日之後,李家自顧不暇之時,他這個罪魁禍首再露面,也沒人能顧得上他了。
不過,即便是停留在僉事府中的這幾日,穆空青也並未完全放鬆下來。
經史典籍、策論文章,穆空青照樣一日未曾停過。
人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欲要向高處走,有也僅有這一支獨木橋。
穆空青擠過的獨木橋多了去了,他耐得住。
周勤等人也未料到,瞧那日穆空青的模樣,似是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可現下到了住處,就又恢復成往常那般模樣。
晨練讀書練字,即便無人監督,他也沒有哪一日偷過懶,規律得不像個半大孩子。
若不是穆空青每日裡都要問上一句「老師可有書信送來?」,他們都要以為穆空青完全不想家去了。
到了宴席之後的第四日。
穆空青晨起時,見周勤帶著一臉喜色朝他走來,心中忽的一顫。
沒等周勤開口,穆空青便問道:「可是清水鎮上有消息了?」
周勤將懷中書信遞給他,笑道:「現下時辰還早,若是加緊趕路,今日也是能到清水鎮的。」
穆空青迫不及待地翻開書信,上頭只有一個自:歸。
穆空青登時喜笑顏開。
周勤看他表情,便知這信上所書,定然是他心中所願,笑問道:「小少爺可要今日啟程?」
穆空青將手中的面巾搭在盆邊,連聲應道:「那就麻煩勤哥了!」
周勤大笑:「那小少爺記得今日早膳多用些,我們中午可就只有乾糧了!」
這一回穆空青全程都清醒著。
騎馬趕路的滋味並不好受。
一路顛簸不說,時間久了,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上回穆空青前往府城時,周文見他困得迷迷糊糊,便將人橫放在馬背上,方便他單手扶著。
這回穆空青卻不願意再用那種小孩子坐姿了,執意要跨坐在馬上,體會一下策馬奔騰的感覺。
周文拗不過他,又見他興致實在是高,乾脆也就應下了。
只是在出發前,周文壞笑著說了句:「屆時小少爺若是撐不住了,記得定要告訴我等。」
先前穆空青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直到出發後的半個時辰,穆空青才知曉周文為何這麼說。
是真的……磨得好痛啊!
人體身上最嫩的皮肉,只怕就是那塊了。
可現下卻被放在馬背上,隨著顛簸,像磨剪子一般不停地蹭來蹭去。
穆空青覺得,若是真這麼折騰一天下來,他怕是站都站不住了。
穆空青起先還繃著,後頭實在受不住,還是屈服了,在周文的大笑聲中,恢復了他眼中的小孩兒坐姿。只在心中默默盤算,若是回去說想買匹馬,家中會不會同意。
駿馬飛馳,有清爽的風迎面撲來,將這幾日的壓抑一掃而空。
距離清水鎮越來越近,也愈發能感受到空氣中似乎彌散著些許不同尋常。
從府城去穆家村,最近的一條路,就是自城外官道直往清水鎮,再橫穿整個清水鎮。
鎮子另一頭,便是穆家村。
清水鎮不算大,也算不得有多繁華。
但也不至於在日頭還未西落時,街上便行人寥寥。
只一個李家犯事了,就叫整個清水鎮都有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可見說這李家在此地盤踞多年,經營下多少明里暗裡的勢力。
幾人行在街道上,穆空青見路旁有一間鋪子被貼上了封條。
觀那封條上的字樣,正是提刑按察使司。
動作竟這麼快!
不過短短几日,就連李家的鋪子都封上了!
雖說穆空青那兒算是將證據都給齊全了,但到底也不是李家主事人親自動手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