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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是對永嘉書院知之甚多。
接著又道:「不止是去藏書閣中,若是你有某位想要請教的夫子,請對方專門為你講習,或是批閱謀篇文章,也可用『五彩帶』去換。」
穆空青瞭然。
這便類似於是永嘉書院的內部通用貨幣一般,只發放給少數學問出眾的學子作為獎勵,也能助這些學子們更進一步。
同時,這也像是一種篩選機制。
孤本藏品珍貴,書院也沒有精力將其一一抄錄。
那麼沒有抄錄的那一部分,自然不可能讓學子們無限制地借閱。
包括夫子的單獨指點也是同樣。
若總是指點了這個而不理旁人,難免叫人心中不平。
為了公平起見,索性便用這樣一種方式,相當於是只給學問最好的那一批學子以特權。
有了明確的獎勵機制,即便是拿不到五彩帶,享受不了特權的學子,也不會因此心生不忿,只會覺得自己學問還不到家,並為此加倍努力。
這樣,便成了良性競爭的循環。
可謂一舉多得。
只是穆空青現下剛剛入學,唯一經歷的一場考試,便是納新時的那場考校,也不知這事兒能不能拿到一條五彩帶。
穆空青正為此事發愁,卻聽尤明澄道:「空青你欲要借什麼書,不妨同我說說?我帶的書多,說不準我這兒有呢!」
尤明澄是江南人士,此來書院進學,硬是裝上了幾大箱的行李。
也正是因此,昨日他來得最早,卻收拾到了最晚。
穆空青也不同尤明澄客套,他現下確實是急需這些的。
穆空青道:「我欲要多瞧瞧各類典籍注釋。若是你那兒不方便,我在旬休時下山尋家人去取便是。」
畢竟那麼大個博聞書肆在呢,穆空青想要看書,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尤明澄自己雖未提過,但穆空青也清楚,他出身必然不凡。
今日在課上時,尤明澄也沒有表現出半點跟不上夫子的模樣,可見也是家中精心培養的後輩。
尤明澄帶來書院的書中,說不準便有什麼珍貴的名家注釋。
這樣的珍品若是不願外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所以穆空青的話語間也留了極大的退路。
卻不想尤明澄聞言便笑開了,道:「你若是要看旁的,我還真未必有。可這各類註解譯本,我卻是帶了不少的。」
說罷,又頗自豪道:「你且放心,都是名家所著,我也都看過,你想看什麼儘管去拿!」
這可當真是一場及時雨了!
這回輪到穆空青不好意思了。
先前他收了楊思典三本註解,便可償救命之恩,可見名家註解是多難得的東西。
即便尤明澄的藏書可能不若先前那三本珍貴,但那也是人家家中給自家子弟的。
誰成想這才第二日,就先叫他這半生不熟的舍友先沾了光。
學業要緊,即便是厚著臉皮,穆空青也得先蹭了這個便宜。
並未過多考慮,穆空青便道:「那我便厚顏應下,先在此謝過明澄了。」
穆空青想想,又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可以回報人家的。
看家世,顯然尤明澄比自己高出幾個等去。
看學問,也是尤明澄比他學得更好。
穆空青思來想去,只能道:「若是往後你有什麼需要幫手的地方,只管來尋我便是。」
尤明澄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你已經幫了我許多了。若不是你說想要看書,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你可千萬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穆空青笑著應下了,也確實沒有客氣。
當晚回了學舍,他便從尤明澄那兒,將今日夫子教過的幾本書都借來了。
先前穆空青還以為,尤明澄所言的「名家注釋」應當是某位名家所做。
卻不成想他翻開書後看到的,卻是用「諸名家所注」來形容更為恰當。
個中所涉及的,甚至還有「某大儒於某地論及某句有此感悟」這等,一看便知筆者必然同對方私交甚好,才能記下的東西,直叫穆空青看得目瞪口呆。
這樣的珍品,必然是私家所藏,尤明澄竟就這麼大咧咧地借出來了!
穆空青對著手上的書,內心掙扎了半晌,方才開口問道:「明澄……你借書這事兒,你家中可有叮囑過你什麼?」
尤明澄正在練字,聞言抬起了頭,茫然道:「叮囑什麼?」
穆空青合上了書頁。
不是他狹隘,而是這書實在貴重。
穆空青道:「叮囑過你……例如,莫要將這書隨意給旁人?」
尤明澄表情還是有些迷茫。
他想了片刻,才答道:「好像是說過。我爹說這書不能送人。我要是送出去了,他就叫我把書抄上個幾十遍。要是借予友人翻閱,確是無礙的。」
說完又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穆空青重新將書翻開。
「沒什麼,是我多慮了。」
這就是大家的氣魄嗎?是他沒見識了!
第55章 一支洞簫
穆空青做事, 向來目標明確。
他想著要先行趕上現在的進度,便專心研讀起現在夫子們教授的內容。
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話說的是真是假, 穆空青現下還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