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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雲平和秦文啟對視了一眼。
秦文啟在禮儀和美食間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伸手拿了一塊。
正欲再從穆空青這兒討個保證,便聽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穆雲安直接一口咬了下去,桌上濺了幾片小小的金色碎渣。
這是穆雲安從未嘗過的滋味。
他一貫無甚波瀾的面上露出幾分驚異。
清脆的咀嚼聲傳了出來,咸香中帶著些許椒麻的滋味在口中迸開。
穆雲平低頭看看手上的東西,又抬頭看看穆空青,不確定地問:「是雞肉?」
穆空青頷首。
要說有什麼東西,是能受大多數人歡迎的,那必然就是炸雞了。
前世那些開遍全球的快餐店,便是最好的印證。
尤其炸雞這種東西的精髓,就在於外頭的面衣。
而孫氏又恰好是個做麵食的高手。
穆空青當時只是說,入了油鍋炸之後,吃起來便是酥脆輕盈的。
孫氏便連方子都沒要,就自個兒調出了合適的麵糊。
再加上半吊子穆空青的描述,又用反覆蘸水沾面衣的法子試了幾次,一筐炸雞成品,便擺在幾人面前了。
托穆空青這些鬼主意的福,這幾日穆家也是好好開了幾頓葷了。
秦文啟探頭看了一眼穆雲安手上的炸雞塊,確定了是雞肉後,當即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只一口,便叫秦文啟覺得著迷。
這雞肉鮮嫩,一口下去,還能嘗到內里溢出的汁水。
可外頭這層殼兒,卻是乾脆又輕薄,怎麼嚼都嚼不夠似的,一口還未下咽,便已經開始惦記著下一口。
一時間,整個小院裡,便只剩下了連綿不絕的「咔嚓」聲。
穆空青自個兒也拿了一塊。
這味道和前世自然是有差別的。
無論是調味料的稀缺,還是烹炸工具的簡陋,都讓這份古代版炸雞的味道遜色了不少。
但是已經足夠了。
家養生禽的鮮美滋味,足夠彌補這些缺憾。
穆空青慢條斯理地啃完手上的這塊,竹筐中的炸雞便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秦文啟的眼睛亮晶晶的,咽下最後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空青,這菜叫什麼名兒?令堂是上哪兒學來的?」
穆空青只叫他稍安勿躁。
隨後便去廚房,將之前準備好的荷葉包裹取了出來,穆雲平和秦文啟一人一個。
「這方子是我娘自個兒想出來的。你們帶一些回去叫家裡人也嘗嘗。若是家裡人喜歡,再叫人來同我娘學一學也不打緊。」
穆空青給二人的荷葉包裹中,便是事先預留下的炸雞塊。
秦家說是書香世家,可秦家的酒肆能在李家手裡搶走一杯羹,足以見其能耐。
現在自己都把東西送到人眼皮子底下了,對方沒理由不握住。
至於隔壁鄰居。
這又是雞,又是油,還得搭上不少精細白面,別說自家做了,若是叫強嬸子知道這兩兄弟吃了他家這些東西,怕是都要上門送來不少回禮。
不過,成本大是大了些,對比能套回來的東西來說,還是值得的。
穆空青第二日剛到家,孫氏找了穆空青單獨說話。
「空青,你同娘說清楚,你折騰這些玩意兒,到底是想做甚呢?」孫氏看著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不安。
穆空青的第一反應便是:「娘,可是有人尋你要方子了?」
孫氏氣急,狠狠拍了兒子一下,怒道:「你還當真是有意的!」
這一嗓子聲兒太大,驚得隔壁的穆二丫探頭問了聲。
孫氏趕忙敷衍了過去,壓低了嗓子訓道:「你叫來的那個同窗,我瞅著便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他……他莫不是那個秦家的吧?」
穆空青點點頭:「是秦家的。娘你想說什麼啊?今兒遇上事了?」
孫氏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話語間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事兒?還不是你找來的事兒!你可知道秦家同李家不對付,你還敢同他們攪在一起!」
說著說著,孫氏的嗓門又不自覺地上來了。
穆空青一看他娘這是真的火了,趕忙湊過去遞了杯水,安撫道:「那不是剛好麼,咱家也同李家不對付。」
啪——
孫氏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狠狠戳了一下兒子的腦門兒:「咱家同李家有哪門子的不對付?我同先前認識的那個採辦都打聽過了,那李家根本就沒把梅花的事兒放在心上。」
說完,孫氏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壓低了嗓子,同穆空青道:「就那高門惡犬的,一年得死多少下人?梅花去了也就去了,咱不說,誰能曉得?」
「也就你爹他們,為著個死人,哄自己親兒子同那些人作對。你可是咱老穆家唯一的根兒,他們可真能辦得出這事兒。」
孫氏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我曉得,你拿你姑的銀子讀書,心裡不好受。可咱現在不是有銀子了嗎?咱將那銀子還上便是了。」
「空青啊,你想想娘行不?你莫同那些人攪合在一塊兒了。」
穆空青看他娘,平日裡多精明強幹的一個人,這會兒居然露出這般神態來,他是徹底慌了。
穆空青一直都道自個兒是要早日考取功名,替梅花姑姑討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