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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穆空青還順帶尋了個買煎餅的攤販,從攤販那兒預定了不少果蓖兒。
他托攤販將這果蓖兒做得厚些,哪怕不夠酥脆,但卻更能飽腹。
早先穆空青遊學至京城時,還特意試過此處的木炭可以燃多久,以此估量他會試時應當如何用碳。
每一屆會試提供的木炭數量都是固定的。
以穆空青的估量來看,要取暖,要做飯,三天下來,可以說是捉襟見肘。
想要如鄉試那會兒一般煮粥喝,是絕對不夠用的。
比起普通的麵餅來,用油炸出的果蓖熱量更高,自然也是更好的選擇。
但是這冬季食用高熱量食物禦寒的原理,穆空青也不知該怎麼同張華陽他們說,只能解釋說是配上羊湯味道好,推薦他們也備上些。
將該備的東西都備好了,二月初九這日半夜剛過子時,穆空青便被窗外的喧囂聲叫醒。
會試下場舉子之多,搜查之嚴密,迫使會試不得不較前頭的考試更早開始。
鄉試考試寅時開始搜身,到了會試,便是子時剛過,丑時之初,便有舉子朝著貢院來了。
穆空青等人住得近,在被趕考舉子們吵醒之後,還有空檔悉心洗漱用膳。
這狀元樓也不愧是賺舉子們銀錢的地方。
穆空青等人起了沒多久,狀元樓的小二便開始敲門,提醒舉子們莫要誤了時辰。
於此同時,還在每人出門前都送上了一碗預防風寒的湯藥,可以說是貼心至極了。
二月初的京城,夜裡的風吹得人骨子裡都在發寒。
會試最多只許考生著六件單衣,穆空青便在裡頭穿了五間單衣後,再將皮子裹在最外面。
可只要往外頭一站,穆空青便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熱量在不斷流失。
好在會試從第一道搜開始,便是在狹小隔間內進行的。
不提體面與否,至少還有片瓦遮頂,能為考生們擋擋寒風。
饒是如此,穆空青過完兩道搜時,也覺得自己的四肢都被凍得僵硬了。
京城貢院的號房比府城貢院要大些,至少穆空青能在裡頭活動活動手腳。
號房裡還是慣例的兩塊木板,兩隻蠟燭,一床蓋著油布的棉被,一盆木炭,和一套陶爐陶罐。
有不少考生一入號房,便迫不及待地將炭燃了起來。
穆空青隔壁的年輕舉子便是如此。
他似是家境並不寬裕,當真只著了六件單衣,此刻正哆哆嗦嗦地想要點火。
可他手指被凍得有些僵硬,上頭還隱隱可見凍瘡的痕跡,扭了半天,硬是連火摺子都沒能扭開,最後只能被迫求助穆空青。
穆空青見他凍得臉色發青,便好心提醒了一句:「兄台不若先將棉被墊上取暖,再燒一壺熱水暖暖,莫要誤了考試。」
那年輕舉子滿臉感激地朝穆空青道謝,只是他牙齒打顫,說出的話都抖抖索索。
索性穆空青這會兒也冷,正想著法子活動自己,便好人做到底,直接給人打了半罐水來。
說是水,其實裡頭攙著不少冰塊。
二月里的京城正趕上倒春寒,實在太冷。
這院中的水缸只消放上一夜,便能直接給凍得結結實實。
那水缸中的水是提前備好的,面上結了厚厚一層冰,只在考生們入考場前有小吏將冰塊砸碎,他們這會兒才能取得到水。
那年輕舉子剛掙扎著鋪好棉被,就見穆空青直接將裝了水的陶罐給他放到了爐子上,登時又是一陣感激。
他有些不善言辭的模樣,對著穆空青連連道謝,幾句話的功夫,硬是將自己的臉都給憋出了幾分紅暈來。
比起他先前那臉色青白的模樣,這會兒看著至少有些活人氣了。
剛開始瞧這舉子的模樣,穆空青都怕他下一秒便要直接暈過去了。
要知道,這會兒即便是暈過去了,那也得在號房裡待到第三日。
到那個時候,人若是還能有氣在才是奇事。
穆空青先前幾場考試,幾乎都是入了號房之後便沒怎麼動彈了。
但是如今,穆空青可以說是一刻都不想停下來。
貢院提供的木炭實在不寬裕,旁人這會兒點了,那是因為若是不點就受不住了。
而穆空青自覺自己扛得住,便沒必要浪費這點兒東西了。
能在外頭行走的時候,穆空青便在自己號房附近來回小跑。
待到考生差不多都入了考場,不便在外走動時,穆空青便在號房內踱步。
如此等到開考時,穆空青才能保持身體一直都處在正常狀態。
考捲髮下。
會試同鄉試一般無二,首場試四書文三篇、經義三題、五言八韻詩一首。
穆空青將試題瀏覽了一番,心中對此次會試的難度水平,已經有了大概估算。
三篇四書文,全是截搭題。
經義三題中,也包含了並不常考的《春秋》與《周易》。
倒是五言八韻詩,只出了一道「忽如一夜春風來」。
寫雪的詩,即便是穆空青這樣作詩苦手的,也少說寫過十多回了。
看來,此次會試的主考官,八成是預備將文采一項在評卷中的占比降低了。
主考官不好錦繡文筆,對旁人來說如何穆空青不知,但對他來說,這可算得上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