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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空青不知道秦家背後的人是誰。
但能和昔日安國公府扯上干係的,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小人物。
對方既然不想被牽扯進來,也不願自己動手,那就必然會好生護著他柄刀,不會在這個時候傳假消息。
穆空青也不多猶豫。
他直接借著周秀才的書房,寫了一封簡單的書信,說明了自己即將前往府城考試的事情。
後又想了想,這封信必然是會交到穆老頭的手上的。
於是穆空青又在書信末尾加了一句,府試之後,他會在欽差大人面前為梅花姑姑伸冤。為防李家報復,還請家裡人這些日子都莫要出村,注意些村中出現的生人。
而後,穆空青接過周秀才遞來的信封,在信封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穆老二認得穆空青的名字,也知曉他寫出這三個字時的筆跡。
這讓他們回村的消息來得突然,希望這樣能叫他多幾分信任。
空青寫完,又同周秀才道:「便勞煩勤哥去一趟吧。我爹娘都認得勤哥,若是旁人去了,他們怕是不信。」
周勤的身手極佳,周秀才本是想要周勤同穆空青一道前往府城的。
可穆空青說的也有道理。
穆家夫妻又不識字,就這麼一個陌生人,拿著一封信,便說要送他們回家,確實叫人生疑。
周秀才略一思忖,還是應下了。
他這弟子重情,這不是壞事。
當下便喚了周勤入內,囑咐他將信帶去,務必將穆家夫妻二人安穩送回。
周勤聽了這吩咐也是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穆空青,卻沒多問,只點頭稱是。
周秀才想了想,還是道:「你直接去牽上馬,將穆家夫妻二人送到後再趕回來也不遲。」
周勤點頭,也不多耽擱轉身便快步離去。
穆空青放下筆,跟著後頭進來的小廝回屋收拾行李。
他的行李不多,只需帶上隨身衣物和文房四寶。
還有最重要的,那個已死家丁的口供。
物證太大,不便攜帶,留在周府中,日後事發再送去不遲。
至於書籍試題等物,周秀才說過些天會有旁人送去。
還囑咐穆空青每日至少兩篇策論,交予周府下人,到時自會有人送回來給他批改。
周秀才說出批改二字時,那尾音聽得穆空青條件反射一般頭皮發麻。
穆空青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周勤並未回來。
同他一起上路的,是周秀才身邊的一對兄弟。
一喚周文,一喚周武,皆是人如其名。
周文看著瘦削,卻是傳遞消息的一把好手。
據他所言,當初丟進穆空青臥房中的信封,便是他所為。
「當初若不是我憂心信封被小公子家人撿到,也不會特意弄出那些動靜,叫小公子受驚了。」周文笑道。
穆空青這才知曉,原來當晚從他起身到上榻,周文其實一直都在院中,只不過他未曾發覺罷了。
而周武卻是孔武有力,看著便是使外家功夫的好手。
那胳膊上的腱子肉,怕是得比穆空青的腿都粗。
文弱書生穆空青看著那健壯的體格,就想起了自個兒先前預備鍛鍊身體的事。
眼下眾人都在院中候著,左右無事,穆空青便忍不住同周武提了句,到府城之後,能不能也帶他稍練些拳腳功夫。
不求練成高手,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周武還是頭一回見有讀書人提出這要求的。
周武下意識地去看周秀才,見周秀才點了頭,這才應下。
幾人立在原地沒一會兒,便見遠處拉來了兩匹馬。
周文拍了拍穆空青的肩,同他道:「後頭還得委屈小公子與我共乘了。」
穆空青還是兩輩子以來頭一回騎馬。
周武背上三人的行李,周文單手帶著穆空青,只輕巧一跨,二人便都坐到了馬上。
周文見穆空青有些緊繃,只覺他一個孩子,頭一回出遠門便是同兩個陌生人一道,心中難免不安,於是便安慰道:「周勤哥這會兒應當在城門處等著了。我等快些出城,便能同周勤哥匯合了。」
穆空青知他是好意,也不好說自己是因著頭一回騎在活物上,因而有些緊張,就向周文露了個笑臉,好叫他安心。
臨出門前,穆空青猶豫了片刻,還是同周秀才道:「老師,這些日子您也多當心些。在私塾中授課時……亦是如此。」
其實,穆空青想要提醒周秀才的,是還在私塾中上課的李成。
雖然沒有人同穆空青說過,但他也知道,穆梅花的事,不過是個口子罷了。
這個口子背後究竟能牽扯出什麼來,穆空青看不清。
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
秦家苦心謀劃十二年,如今一朝事發,必然是要叫整個李家都逃不脫的。
就算是李成這種已經另立門戶的也不例外。
都說狗急跳牆。
若整個李家都被定了罪,李成自然也沒得仕途可言。
到時能做出什麼來,可就說不準了。
周秀才知曉穆空青的意思,只笑罵了他一句:「老夫這也要你提醒不成?還不快走!」
穆空青看著周秀才毫不掩飾的親近,連風雨欲來的緊張感都消退了些。
他人微力弱,卻也有想要護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