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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幾個穿著青色士子服的學子正聚在一處,目光直直地向他們投來。
「定是永嘉書院。」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這話也談不上惡意,但穆空青聽著,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那些學子的聲音並不小,其他幾人也都有聽見。
一時間,幾人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永嘉書院怎麼了嗎?
怎麼好似所有人都認得他們一般?
第67章 一個主意
張華陽見了那幾人的模樣, 登時對著人家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來。
「別理他們。青山書院的一群小頑固。」張華陽附在穆空青耳邊小聲道。
青山書院地處姑蘇,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這江南文會的東道主。
大炎四大書院, 其一乃是由國子監演變而來的順天書院。
其二則是與之對應的應天書院。
其三為近年來聲名鵲起的永嘉書院。
這最後一位, 便是歷史最為悠久的青山書院。
只不過青山書院近百年來的風頭, 都叫同處江南的應天書院與永嘉書院搶了個乾淨, 這才稍顯落寞了些。
可能正是因著青山書院的底蘊深厚,青山書院教出的學子, 也素來更為偏向於人們印象中的傳統文人形象。
說好聽些是規矩嚴謹,說不好聽些,那可不就是老頑固教出的小頑固。
這樣一群行走坐臥都嚴守禮教,奉行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的學子,見了永嘉書院這群直接騎裝短打,甚至能在腰間佩劍的讀書人, 不口出惡言已經是禮教學得不錯了。
穆空青聽了張華陽這番解釋, 挑了挑眉。
這年頭的讀書人,還是認同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的。
而這有本事行萬里路, 而不是直接葬在路上的, 多少都有些本事傍身。
不說他們永嘉書院,便是他們前頭剛剛抵達客棧的學子,也有不少人隨身帶著防身之物。
怎的這青山書院,就盯著他們永嘉書院的看呢?
難道是他們永嘉書院樹大招風不成?
張華陽嘿嘿嘿地笑:「你以為這書院辦武學, 學子出門佩刀劍的習慣是怎麼來的?我聽聞當初山長初要辦武學的時候,青山書院那群老頑固都快打上咱永嘉書院的山門,指著鼻子罵咱們不成體統了。」
也是從那時起,兩家書院的梁子便結下了。
而且看著只有越結越深的架勢。
穆空青還是不明白:「那他們怎麼就能認出是咱們來的?」
張華陽哼了一聲:「說不準是小頑固的直覺呢?看誰最不順眼, 誰就是永嘉書院的。」
張華陽和穆空青兩人的嘀咕叫孔懷玉聽見了。
孔懷玉回頭瞪了張華陽一眼。
他們兩波人之間離得可不算遠。
張華陽這越說越沒譜的,萬一叫人家聽見了,沒得又是一場事端。
穆空青沒信張華陽那張嘴胡扯的。
他看了看自己這群人,再瞧瞧四周旁的學子。
因著趕路的緣故,多數學子確實是著騎裝。
只是他們到底還是讀書人,有個兩手花架子強身健體也就罷了。
像永嘉書院這般,教出的學子在武學方面當真能同人動手的,卻也實在不多。
因而這些學子的防身之物,也多是掛在馬背上,或是進了客棧之後,便直接遣人放到了房中。
再看他們這群人,各個都直接將利器隨身攜帶,還半點兒彆扭的姿態都找不出。
起先還不覺得,這會兒著意一對比,穆空青覺得自己這一行人,可不就是招眼的嗎?
用張華陽的話來說,正是青山書院的學子們眼中,最「不成體統」的模樣。
張華陽被孔懷玉訓了,也就乖乖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待孔懷玉回過頭,便又沖穆空青擠眉弄眼的。
不過顯然,孔懷玉的話已經說晚了。
青山書院那邊兒該聽到的,也都聽得差不多了。
穆空青這會兒都已經聽到有人言道「有辱斯文」了。
可人家偏偏也不當面挑釁,說話也始終一副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調調。
若是他們這邊兒當真因著這事去同人爭論,反倒顯得他們永嘉書院的人小肚雞腸。
張華陽顯然也不是第一回 受這股子悶氣了,在去客房的路上那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去。
穆空青見狀不禁覺得好笑,於是便壓低了聲音,學著張華陽先前的模樣附在他耳邊道:「華陽兄不是書畫雙絕嗎?待到文會開場,若是華陽兄能壓著他們拿個魁首,豈不是更叫他們無話可說?」
張華陽瞄了一眼前頭的孔懷玉,看他似是沒有發覺一般,便放心開腔:「那是必然的。最好叫他們一個魁首都拿不到,我看他們拿什麼傲氣。」
待幾人到了客房門前,孔懷玉瞥了一眼張華陽,卻沒說什麼,只對穆空青道:「此次青山書院也來了個年歲不大的少年秀才,據傳是一位雜文大家的關門弟子。」
穆空青的腦海中,登時浮現出一張斯文俊秀的臉。
方才道出「有辱斯文」四個字的,正是一個瞧著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
穆空青心念急轉,就見孔懷玉對他溫和一笑。
穆空青心領神會,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頷首,兩人心領神會。
孔懷玉一個常年都在書院中讀書的學子,哪裡能打聽到人家青山書院指派來參加江南文會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