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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趙氏還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
「這樣吧,你們往後住在鎮上,吃喝都是花費,家裡的銀子咱們便五五分,也算是我跟你大哥的一點心意。」
她口口聲聲說家裡,便是意在二房自己賺來,而二老並沒有要求他們交公的那部分。
穆空青沒說話,只是面上含笑,看著穆老頭,像是在等他的意見。
這回穆老頭沒再慣著趙氏。
穆老頭讀過書,對於什麼殺了女兒,下一胎就沒有女嬰敢來了這種話,他至今也是半信半疑。
所以,穆老頭心裡對趙氏的意見不小,只不過是礙著自己兒子和孫子的緣故,這才沒有發作她。
現下聽趙氏又惦記上了二房的東西,便直接將人罵了回去:「蠢婦,這個家鬧成這樣,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
罵完,又盯著穆老大:「還是說,這話是你教她說的?」
穆老大當即便連連搖頭:「爹,您肯定誤會了,我啥也沒教過啊。」
穆老大自認不是那等冷心冷情的人,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對不起小女兒呢?
只是他這些年一直生不出兒子來,眼看著都要絕後了。
他媳婦好不容易老蚌懷珠又來了一遭,若是這一胎還是個女兒,那……那天曉得還能不能再有下一胎了。
所以他才沒忍住,一時想岔了。
況且,這不是真的有用嗎?
再聯想到他這麼些年都沒個兒子,說不準就是前頭對女兒太好,這才叫那些丫頭全都往他家托生呢。
穆老頭哪能看不出穆老大在想什麼?
他索性直接將話說開了:「即便是分了家,也不是就斷了來往,你二人也還是兄弟,這情分總是不會變的。」
這話既是安撫,也是警告。
情分還在,日後尚還好說。
若是因著眼前的小利將情分作沒了,那往後可就不好說了。
穆老頭倒是不擔心自家老二,他擔心的是老二媳婦。
穆老二或許不介意被大房占便宜,但老二媳婦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這次分家的事,便是老二媳婦最先鬧出來的。
若不是她,穆空青這個老穆家最出息的孫輩,也不會知曉這件事。
瞧自家二兒子那模樣,早就被自己媳婦拿捏得死死的了。
而他的大孫子穆空青,同他娘的感情也是深厚。
真在這個時候鬧開了,後頭可連緩和的餘地都沒了。
是的,穆老頭至今還覺得,孫氏就是怕大房惦記二房的銀子,這才找個由頭非要分家。
平日裡也沒見孫氏有多疼愛二丫頭,更別提隔房的六丫頭了。
說是因著六丫頭死了所以擔心二丫頭?
這話不是糊弄人嗎。
怕是覺得大房心狠,害怕今後不好掰扯,這才在拿著把柄的時候,趕緊將家給分了吧。
穆老頭自覺自己摸准了孫氏的想法,便索性如了她的意。
比起那點兒銀子來,穆空青對他大伯一家的看法,才是最關鍵的。
不得不說,大孫子在讀書上的天分,讓穆老頭對這個剛出生的小孫子也升起了期待。
也不要多,只要小孫子能有穆空青一半兒的天分,再有前頭的大孫子拉拔一把,那他老穆家今後,可不就能稱得上一句官宦世家了嗎。
就是連穆老頭都不知道,若說在場誰對大房兩口子的做法最厭惡,恐怕就是穆空青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老族長來得很快。
老穆家這事兒,穆老頭私下裡已經同他打好招呼了。
他雖覺得趙氏愚昧,卻也還是不願見老穆家一家子鬧不和的。
老族長會答應他們私下簽訂分家契書,也是想著這事兒只要沒鬧開,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因此他今日來,也是想要勸勸穆老二和孫氏。
只是不等老族長開口,穆空青便直接迎了上去,對老族長行了個大禮。
「夫子是空青啟蒙恩師,未能及時拜訪反倒先請夫子上門,是空青的不是。」
穆空青從前每次回穆家村,都會抽出時間去拜訪老族長。
往家中寄送些特產禮物時,也從沒忘了老族長的那一份。
可即便如此,這師生二人也到底許久未見。
此刻老族長再見穆空青,除了感慨光陰易逝,也難免有些生疏感。
畢竟,說不準幾日後,面前的這個少年,就要成舉人了。
穆空青卻是以晚輩姿態同老族長說笑逗樂,言談間,仿佛二人還是在族學時一般,不見穆空青有半點自傲。
談笑間,穆空青便直接將寫好的分家契書擺了出來,請老族長見證。
態度自然到這仿佛不是在分家,而是在分梨。
老族長這才想起來,自己起先是為了勸說人家不要分家的。
可人家契書都擺出來了,自家人也沒什麼意見了,老族長便是有意要勸,也不知該從何處勸起。
穆老二、穆老大、穆老頭分別在契書上簽字畫押,穆空青吹了吹,等墨跡幹了,便自然而然地將契書收了起來,繼續同老族長敘舊。
最後帶著一堆拜禮,直接一路將老族長送回家中,還同恰好在家的穆雲平和穆雲安兄弟也聊了一會。
家分完了,對於穆老頭提出的想讓二房在村里多住些日子的建議,穆空青也笑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