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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邊疊成豆腐塊的溫熱毛巾遞給他。
顧文越也不客氣,先擦擦手,自顧自地說:「文雋今天也沒回家吃飯,就我和父親一起吃。」
「他還說還好有我在,不然他當孤寡老人。」
「我就問張管家你在不在外面吃,他說你回家,那我想總不能你也當孤寡老人,所以我就吃兩頓,各少吃點就行。」
一席話聽下來,顧晉誠就聽見四個字
——孤寡老人。
顧晉誠眼尾淡掃他那巧舌如簧的薄唇,腦海中卻沒來由地記起那張純白如雪的照片。
顧文越見他沉默,漆黑鳳眸盯著自己,他偏著臉瞅:「我臉怎麼了?」
指尖摸了摸臉頰,「有東西?」
「沒有。」顧晉誠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自己的十根手指頭,指出他話里最明顯的錯誤,「我們同年,我怎麼也不該算老人?」
話閉,手掌微抬,將毛巾丟進托盤。
顧文越欣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閉了閉眼:「知道啦,孤寡年輕人,行了吧?」
他笑笑,拿起筷子。
今晚第二餐,顧文越的碗裡空空,光吃菜。
顧晉誠給傭人使眼色,給二少爺盛湯。
顧文越倒也沒拒絕,反正換了廚子以後,家裡的菜色味道好得驚人。
他前一天還跟張管家打聽,才得知原來是拿過獎的厲害大廚。
顧晉誠想起一件事,一邊喝湯一邊問:「那些首飾不喜歡?你自己去選?」
顧家大宅有個專門存放珠寶的大套間,跟展廳一般,全是顧崇收藏的名貴珠寶,從大件到小件,款式多樣,價值連城。
顧文越也想起那個絲絨盒:「不用,都挺好。就太重了。」
他顫顫巍巍地拿著瓷勺,手指不堪重負一般,瓷勺「叮」的一聲掉進碗裡,「我這雙手也就拿得動筷子和勺子,其他的套上去都嫌太沉,容易掉。」
他這話極真心。
在上輩子的時候,戴什麼金貴東西出門兜一圈,都能掉外面。
顧晉誠看他,漆黑鳳眸明顯是不信。
顧文越道:「有些人不守財,就說的是我。」
這下,顧晉誠反倒信了
——他是不守財,致遠集團的股權不要,私產不要,只收那可有可無的每月五百萬零花錢。
——可見他是真不想和顧家產生瓜葛。
顧晉誠似乎已經瞧見未來某天,他孤身一人從顧家大宅離開,兩手空空,走得瀟灑利落絕不回頭。
顧文越喝完湯,嘀咕:「我就是嫌麻煩,就說今天那個造型吧,好看是好看,也別致,可弄得我眼睛癢,現在還有點不舒服。」
顧晉誠放下筷子,見他用力眨眨眼:「怎麼不舒服?我看看。」
顧文越跟小孩子似的,有大人關心他,他就真挺高興,往顧家大哥那邊靠了靠,指著眼睛說:「是不是睫毛底下有點紅?」
言語間,有些在外受到小委屈回家跟大哥哭訴的意思。
顧晉誠也靠近他這張昳麗的面龐,仔細看看形狀雅致迷人的桃花眼:「嗯,癢嗎?我讓張管家請醫生來。」
「那不用,可能是有點刺撓了。」顧文越用力眨眨眼,莞爾,他一愣,輕笑,「大哥,你好帥啊。」
靠近後的臉五官被放大,他才看清楚顧晉誠的五官是多麼標準的帥哥模樣,濃眉深眸,高挺的鼻樑,骨相和皮相都堪稱完美。
顧晉誠眉心皺了皺,往後退開,繼續喝湯。
——能有他帥?
顧文越看他不語,推開餐具托腮,笑意盈盈地看他:「大哥,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顧晉誠只問:「你不吃了?」
「差不多,吃太多不消化,我一會兒就睡覺了。」
顧文越聽他故意岔開話題,不依不饒地繼續問,「大哥,你真害羞了呀?」
顧晉誠放下筷子,沉眸看他。
顧文越連忙閉嘴,笑得眉眼彎彎:「好啦我不說了。」
奇怪,有人誇他帥還不好嗎?
顧晉誠將剩下的菜都一掃而空,對他道:「去洗漱休息吧。早點睡。」
顧文越抻開手臂伸懶腰:「好啊,那你也早點休息。」
他站起身,扶著桌沿說,「林醫生都說你睡覺時間短,虛火旺,你自己多注意。」
「嗯。」顧晉誠目送他踢踢踏踏地離開。
餐廳陡然間安靜下來。
他的視線落在顧文越用過的餐具上
——從沒想過,有個人大晚上特意陪他吃晚餐。
這份心意,顧晉誠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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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
顧文越臥室,他刷完牙洗過澡,哼著歌準備給水仙取水。
門被敲響。
「是我。」
顧文越回身:「沒鎖,大哥。」
他懶得動,一直不鎖門,否則傭人進來還要去開。
顧晉誠進去,正見他在書房伺弄水仙,裹著白色的浴袍,渾身都跟通透的玉器般。
他鳳眸微低,看了看手裡的擺件,自覺選的很得宜。
顧文越正琢磨圓洗容不下這根須密密麻麻的水仙,得取出幾個換個地。
此時,一隻手將一件通透的白玉擺件放在桌沿。
顧文越的眼睛都直了,順著這稀罕東西,視線一寸一寸沿著那人的手臂慢慢地挪到他寬闊的肩上,及至他冷峻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