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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晉誠走在前頭,隔著衣服握住他的手腕往下走,頭也沒回地,一本正經地答:「我不是肝火旺?」
「?」
顧文越反應一會兒才想起老中醫林先生的話,悶悶地笑著。
——難怪渾身都那麼暖。
江南機場有人接應,幾個動作利落的保鏢並一個總負責人模樣,上前頷首打過招呼後,打開中間那台車的車門,請他們上去。
隨後三輛車,先後駛離機場。
江南的空氣清新卻冷冽,顧文越稍微打開一些車窗,就被擠入的冷風刺得眼睛一眯。
「晉誠哥,大概多久能到?」
顧晉誠的手落在膝蓋上,偏過頭,道:「晚上你住酒店,我住在孤兒院,可以麼?」
「啊?」顧文越疑惑,「為什麼,我不能住孤兒院嗎?」
顧晉誠道:「床墊不軟,硬板床。」
——他還是疏忽了一些細節。
顧文越拉上車窗玻璃,靠回去:「你把我說的好像不能睡硬板床一樣,再說你叫我一起來,結果把我單獨撂在酒店,合適麼?」
他用胳膊肘推推他,側著眼眸,桃花眼難得刁鑽地盯他,再次反問,「合適麼?」
顧晉誠淡淡地淺笑,忍不住揉他頭髮:「不合適。」
「孤兒院情況特殊,不方便勞師動眾,否則可以臨時弄個舒服點的房間。」
「不用。」顧文越道,「我也沒那麼嬌貴,我就……」
好吧是有點。
其實他也沒問顧晉誠每次來做些什麼,或者孤兒院有什麼。
他理應問一問,可他疏懶慣了,一路都有顧晉誠操持,他是懶得腦子都不想轉。
顧文越瞥他,難得誠懇地說:「我能入鄉隨俗。」
他豪氣地拍了拍顧晉誠的大腿,「真的,別擔心我。」
顧晉誠抬手握住他的手背,拇指按在他虎口小痣的位置,用了幾分力氣,隨後才放開:「嗯。」
他掌心暖,一抓一放,顧文越感覺到明顯的冷熱區別。
他咂摸自己怎麼跟大冬天想抱個暖爐似的,有些想蹭著顧晉誠的熱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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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雨後陰雲,江南的風光暗淡了,可遠山近水,依舊頗有水墨情調。
顧文越靠著車窗往外看,猜測孤兒院應該位於在偏遠的水鄉村落,從機場高速路轉省道再轉縣道。
最後車輛進入一條窄窄的柏油路,開得十分緩慢,偶爾還有趕老黃牛的人。
抵達村落外的停車區,顧文越才看到入門處一個木質的大匾額。
——「黃杏古村」
古村外有收費的停車區,傍晚時分都是稀稀拉拉從村口出來的人,多數是偕伴。
天氣不佳的工作日,基本上遊人都是中老年人。
三輛邁巴赫停入最靠里的停車位,車子剛停穩,工作人員跑上前點頭哈腰。
顧文越一下車,就聽見幾個人對顧晉誠說:「顧總您來了,您一路辛苦。」
他悄麼聲地走到鄭野身邊:「什麼情況?」
鄭野解釋:「整個古村的旅遊開發和古建築保護是顧總一手主導的投資和策劃。」
顧文越瞭然,悄悄看一眼鶴立雞群的高大男人。
「你們顧總真了不起。」
鄭野笑了:「文越少爺,這不是您家的顧總麼?」
顧文越嘖嘖:「有道理,嘿嘿。」
——有點莫名其妙的驕傲是怎麼回事?
顧晉誠見他遠離自己還跟助理有說有笑,不覺皺了皺眉,對工作人員淡漠道:「不用招呼我,你們忙。」
工作人員笑著點頭,去跟第一輛車裡的黃總說話。
如今,黃總主要負責這片區的開發保護和旅遊規劃,也負責每個月兩次接應顧晉誠。
顧晉誠淡聲:「文越?」
「哦!」顧文越聽見就趕緊往他身邊走過去,兩手揣在大衣兜里,胳膊肘碰碰他,「了不起啊顧總。」
顧晉誠攬住他的肩膀:「裡面進不去車,得走路。」
顧文越沒意見,坐著太久走動走動也好。
村口遮天蔽日的大銀杏樹,歷經千年,樹邊就是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流,初冬水位很低,河床底下的青石板都露出來。
一行人超過十個人,浩浩蕩蕩地沿著小溪往裡走。
兩個高個子男人為首,後面是拎著各種東西的黑衣西裝保鏢和助理。
停車場的工作人員看他們一眼,走進保安亭。
年輕的保安不懂:「那是誰?師傅你怎麼跑出去了?」
「那幾輛車很貴吧,那兩個打頭的人看著就特別有錢!」
工作人員拿起保溫杯喝水:「那是整個黃杏古村的大恩人。我們這兒,現在能有條路出去,多虧他。」
年輕人驚訝:「就外面那條路?我還嫌太窄了呢,兩邊通車不方便。」
「是大老闆修的?」
工作人員把保溫杯擱在桌上,砰地一聲。「小年輕不懂事,你以為修橋鋪路那麼簡單,你想修多寬要多寬?」
「政府沒規劃到這裡,你自己就算有一個億的錢,都不能修。這就是規定。顧總既花錢又花精力去跟政府談判,在規劃允許的範圍內,勉強修出一條這麼好的柏油路,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
黃杏古村裡的小孩子能順順利利地出去上學,出去打工的年輕人能每年從大城市一路開車回到家門口,留守的老人們家家戶戶有補貼,古村開發但又沒有過度開發,維持著小橋流水人家的靜謐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