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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碰了水仙葉子,輕輕地顫,就跟回應似的。
正逗趣呢,桌面的手機亮了。
顧文越點開,是顧晉誠發來的圖片。
——水仙旁邊立著插旗的刀馬旦。
顧文越禮尚往來地拍一張發過去,抿著唇淺淺地笑。
他溜溜達達地去顧崇房間,同他說了說今天在小堂弟學校拍代言廣告,以及晚上吃魯菜和看戲的事情,還提到辦年卡。
顧崇道:「也好,晉誠一個人太悶了,你要是帶他都出去走走吃吃飯、聽聽戲,不是很好?不用老陪我,我看看電視,跟老張說說話,或者跟老朋友打電話,也一樣。」
他剛剛得知大兒子要和文越一起去孤兒院,這個信號可不一般。
但他不敢問,怕兩個孩子尷尬,心裡高興就行。
顧文越沒骨頭似的歪在沙發里,吃飯看戲可是他的拿手活,孝順地應聲道:「知道了。」
門外。
顧晉誠站了好幾分鐘,冷峻的面容難得如冰雪融化般帶著淡淡的淺笑。
尤其是聽見裡面那人乖巧文靜地說「知道了」時,鳳眸漾著漣漪。
-
翌日上午十點。
顧文越和丁海出現在電影《春城草木》的劇組,見導演和試妝。
劇組的拍攝地點在一個人工湖邊,周圍不少器械和攝影工具。
唯一的渡口處,有一桿殘破的旗在風中搖曳。
遠遠看過去,滿是水墨江湖的韻味。
導演姓苗,是一位年輕的女導演,第二部 戲,走的是中等投資的文藝電影路線。
她見到顧文越時正在忙,揮揮手讓人帶去試妝。
顧文越最近見過很多專業領域的女士,做時裝造型、做雜誌主編、做攝影師、做演員、做導演,各個都厲害。
他偶爾也想,如果他母親和幾位聰慧過人的堂姐再晚生些年,定然也是這麼颯爽凌厲的職業女性。
丁海瞧著有些危險,悄麼聲地說:「哥,苗導感覺不是很熱絡。會不會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
這次的機會戲份不多,可好歹是碰到電影圈,丁海還挺珍惜。
可是苗導繃著臉,一直在跟劇組其他人說話,沒有要和顧文越認識一番的意思。
顧文越拍拍他的肩膀:「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人家讓我們試妝,就先試試。」
丁海稍微有些不安,但是只能點點頭。
——來都來了。
現場試妝是潦倒詩人的角色。
妝容效果是劍眉橫挑,長發凌亂,服裝是廣袖長袍。
顧文越穿戴好起身,走了兩步風盈滿袖時,的確有些羽化登仙的味道。
苗導遠遠地看著,對這邊圍著的副導演和工作人員揮揮手,抬起手裡的喇叭說:「直接過來拍吧!」
顧文越和丁海:?
一沒有劇本,二沒有內容。
顧文越覺得這位女導演真的很酷。
三四個人幫忙送顧文越走過去,他問道:「導演,有什麼內容嗎?」
他昨天拍廣告的時候,導演會說戲,好歹要溝通清楚怎麼拍攝。
苗導演動作快速地從助理的手中抽出兩張手繪的分鏡頭畫稿,指著前方的湖邊的渡口:「你按照這個姿勢坐在渡口就行,坐好我再和你說表情怎麼弄。」
顧文越看著栩栩如生的畫稿,陡然心生敬意。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他走到渡口坐下。
周圍的人幫忙整理長袍的衣擺。
丁海見苗導已經在監視器前面看鏡頭裡的顧文越。
他悄聲問旁邊的助理:「這就直接拍嗎?」
不是試妝嗎?
助理挺高興:「我們苗導對這個白月光的演員要求特別高,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當然直接拍啊。」
他笑著說:「你藝人不錯啊。很有潛力。」
丁海:文越哥有潛力我知道,可是在電影這方面,有嗎?他有點疑惑了。
人工湖面的風蕭瑟寒涼,顧文越有點冷,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做演員不容易,以後還是別做了。
「顧老師,你站起來,我再拍個側影。」
顧文越終於聽見這位苗導演指揮自己了,他扭頭揚聲:「站不起來,衣服卡住了。」
現場有人笑了,衝上去幫忙整理衣擺。
等顧文越站好,風更盛烈,身側的旗子獵獵作響,他的長袍盈風往後,臉頰邊長長的鬚髮也被吹得凌亂。
他愁容滿面地想,可能要感冒了。
丁海剛走到監視器旁,就聽苗導跟另一個導演說:「嗯,這個神情很好,不需要調了,後期湖面的水霧添上,應該效果就不錯。」
丁海:?為什麼今天拍電影比昨天代言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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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後,顧文越衝進保姆車,冷得讓崔英拿暖湯來喝。
他在座椅里抖了抖,崔英趕忙將披著的毛毯給他蓋上去。
丁海上車的時候,還在撓頭:「哥。他們說就這樣可以了,電影已經夠畫面用了。」
顧文越淡淡道:「本來就是個死了的白月光。」
丁海坐進商務座:「他們還跟我們簽正規合同呢,客串的費用是十萬。」
顧文越正在喝湯,一愣。
深感愧疚,抬抬手:「捐了吧。」
他就換個衣服,比拍雜誌還簡單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