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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帶著小心和膽怯的刻意討好的模樣,不僅沒有安撫裴烈,反而讓他更加煩躁。他寧願姜漁還像剛才在復健室里那樣,對他愛搭不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既愛他,又怕他。
他享受別人懼怕他,但這個別人里不包括姜漁。
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姜漁隨意的一個表情和動作,就能輕易地左右他的情緒。
從昨天到現在,已經整整24個小時。
從來沒有人能像這樣。
裴烈的臉色又陰了幾分。
餐廳的緊張氣氛蔓延到了客廳,一直在客廳悄咪咪觀察的黎伯趕緊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管藥膏。
「少爺少爺,我找到了,老張上次燙傷用的就是這個。小魚少爺,你快抹上試試。」
姜漁愣了愣,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他昨天替裴烈按摩時間太久,手上沒勁兒,煲湯的時候右手食指被滾熱的鍋邊燙到,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
不過他沒跟任何人說,黎伯怎麼會知道?
「沒事,只是小傷,過幾天就好。」姜漁笑著說。
原先做學徒的時候,手被割傷燙傷都是常有的事,他也不在意。
黎伯卻說:「這燙傷可不是小事,萬一化膿感染就麻煩了。小魚少爺,你就抹點藥吧。」
姜漁擰開蓋子,擠出米粒大小的藥膏在傷處,慢慢抹勻,起泡的地方立刻不疼了,清清涼涼,很舒服。
「黎伯,這個真好用。」姜漁將藥膏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您眼力真好,連我這點小傷都注意到了。」
黎伯笑呵呵地說:「我老眼昏花哪裡能注意到,是少爺告訴我的。還有上次你膝蓋上的傷,也是少爺提醒我,讓我給你拿的藥油。」
聞言,姜漁愣了下,轉頭看向裴烈。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一擦而過。
姜漁的嘴角揚了揚,小聲說:「謝謝。」
黎伯左看看右看看,笑呵呵地走了。
姜漁是典型的「別人對我好,我要對別人加倍好」的性格。如果說剛才還是演戲居多,那現在就多少帶些真情實感了。
他用公筷給裴烈夾了一塊裹滿醬汁、色澤紅亮的排骨,黑亮的眼睛殷勤地看著他:「給個面子,嘗嘗唄。」
裴烈手指動了一下,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甜中帶酸,一如他心裡的滋味。
「怎麼樣?好吃嗎?」姜漁期待地問,見裴烈的表情有所鬆動,再次鄭重道謝,「謝謝,我不知道之前的藥油也是你給我的……」
「這段時間你挺照顧我的,我能感覺到。」姜漁說,「姜丞被人打是你找人做的吧,他後來再沒來找我麻煩。」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我覺得你和外界傳聞的一點也不一樣,雖然……冷漠了點,但卻是個好人。我真的,我很、很喜歡你,我——」
「姜漁。」
裴烈突然打斷他,放下了筷子。
「嗯?」
聽到那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叫他的名字,姜漁有些恍神,歪著頭,不明所以地看著裴烈。
「你不必這樣。」裴烈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約定的事情。」
聽到裴烈說起契約,姜漁也嚴肅起來,正色看著他。
「我會遵守承諾,在一年之內,保護你的安全。」
「你多次救了我,我很感激,願意在能力範圍內回饋你。」
「但我不可能,也永遠不會回應你的感情。」
「你我現在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餐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裴烈離開了。
姜漁坐在餐桌前,看著面前幾乎一動未動的盤碗,露出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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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裴總在打臉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
求收藏和評論喲
第18章 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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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漁?」
湯子嘉拿筆在桌上敲了兩下:「你今天怎麼總是走神?我剛說的聽懂了嗎?」
「不好意思啊學長。」姜漁抱歉地笑了笑,「我對這裡,就是這個套利和均衡理論不是很明白,你能再講講嗎?」
湯子嘉又耐心地講了一遍。雲景吸著奶茶坐旁邊,眼珠子在兩人身上轉悠,等湯子嘉去開水間接水的時候,他小聲問姜漁:「小魚,你有沒有發現,湯學長對你很不一樣。」
「沒有,你想太多了。」姜漁乾脆地回答,不等他說下一句雲景就自動接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愛裴烈嘛,山崩地裂海枯石爛都不變的那種。」
姜漁不自然地笑了笑,低頭看書的時候,笑意卻消失了。
圖書館裡安靜得很,臨近期中,一眾學生都在埋頭苦讀。姜漁為了不暴露學渣本質,半途翻車,也不得不臨時抱佛腳,幾乎每天都和雲景到圖書館自習,恰好今天又和湯子嘉在同一個自習室,對方主動過來打招呼,還幫姜漁解答疑惑。
圖書館的報時鐘響了。姜漁看時間,下午4點了。他下午一般沒課,以往這個時候,都是在陪裴烈做復健,但裴烈最近出國,已經一周了,還沒回來。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陽光照進來,落在書本上,時間久了眼睛會不舒服,乾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