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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細節姜漁記不清了,只有左手手腕上纏繞的紗布在時時提醒他曾經發生的事。紗布白得刺眼,他索性繞了兩圈解開,把紗布丟在腳邊。
「傻逼才會自殺。」姜漁盯著手腕上那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不知身在何處的「姜漁」對話,「活著難道不好嗎?」
腳步聲打斷了思緒,姜漁轉頭,就見小平端著餐盤走近:「少爺,我,我想著你可能餓了,準備了點吃的。」
他掃了眼餐盤,三片白麵包加一小蝶果醬。
連塞牙縫都不夠,再說他也不敢吃。小平雖然是他的貼身傭人,也不得不防。
小平以為姜漁嫌東西少,紅著眼解釋:「對不起少爺,後廚的人都在忙訂婚宴,我只找到這些……」
後廚大師傅也慣會踩低捧高,一聽說他是給姜漁討吃的,立刻叫人把他轟了出去,說耽誤了訂婚宴就拿他是問。這幾片麵包還是跟他關係好的傭人偷偷從廚房裡拿出來的。
「謝謝。」姜漁也能猜出個大概,笑了笑,「麵包你吃吧。」
但他實在餓得發慌,喝水也壓不下腹中那股飢餓,一想到晚上還有硬仗要打,就問小平:「你知道哪裡有能做飯的地方嗎?」
—
小平帶著姜漁去了傭人用的廚房。
傭人們都在宴會廳忙碌,廚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姜漁起鍋燒水,動作嫻熟地將青蒜切成小段,同一勺豬油和醬油一起放進碗裡。等水燒開後先用勺子盛出兩大勺擱進碗裡,再放下一把面和青菜,煮熟後一起撈出來。
小平想幫忙卻插不上手,姜漁的操作看得他眼花繚亂,等反應過來時,兩碗香噴噴的麵條已經做好了。
姜漁遞過去一碗:「一起吃點?」
小平吸了吸鼻子,感動地接了過來,學著姜漁用筷子把碗底的調料攪均,嘗了一口,眼睛一亮:「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
姜漁心想這算什麼,他好歹是新西方烹飪學校的高材生,還有好多拿手絕活沒有展露。
兩人蹲在逼仄的廚房過道上吃麵,小平三兩口就把面吃完了,湯都喝得一滴不剩,手背抹嘴,意猶未盡:「少爺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能教教我嗎?「
姜漁笑了笑:「等有機會的吧。」
但應該沒機會了,他想,因為他就要離開這裡回地球了。
一想到此,姜漁臉上的笑意更盛。
小平看呆了。
眼前的人面龐俊秀,眉眼之間暗含令人心折的英氣,微卷的栗色短髮增添了溫柔氣質。最美的還要數那雙眼睛,如同撒了星屑,眸光點點,不似從前冷郁,反多了幾分睿智。
他早知姜漁相貌出眾,此時看了卻根本挪不開眼。
察覺到小平的目光,姜漁問:「有事?」
小平紅著臉低下頭,吞吞吐吐說:「少爺,晚上的訂婚宴您……」
「怎麼?」姜漁挑眉,「你也想問我要不要鬧事?」
「不是不是。」小平立刻否認,頭更低了,「我就是想問您去不去訂婚宴,去的話我為您準備禮服。」
姜漁將最後一口面吃光,站起來拍拍屁股,像只饜足的貓似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去,當然要去。」
—
姜漁換上禮服,在小平的引導下走進宴會廳。
璀璨的水晶燈亮得晃眼,他眯了下眼,四下打量著,對於投來的好奇、可憐、幸災樂禍的目光,一一抱以微笑。
賓客已來了不少,姜布才的親兒子,他名義上的「哥哥」,本場訂婚宴的主角姜丞正端著酒杯,在姜布才的帶領下結識到場的權貴,儼然一副新貴姿態。
對於父親姜布才,姜漁很無語。就算是條狗,養了二十年也有感情吧?他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姜布才愣是一次都沒去探望,眼裡心裡都只有他的寶貝親兒子。
姜漁別過臉,朝經過的傭人要了杯橙汁,慢條斯理喝了起來,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全場賓客身上一一掃過。
他要找的人還沒來。
目光再次落在相談甚歡的姜布才和姜丞身上。姜丞也看到了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
姜丞抿嘴笑了笑,跟姜布才低聲說了句,朝姜漁的方向走了過來。
姜漁斂起笑意,嚴陣以待。
姜丞一身高級定製禮服,從頭到腳都精心打理過,步履間帶著志得意滿的輕快。
「小漁你來了?」姜丞兄長派頭十足,狀似親昵地將手搭在姜漁肩上,「我和父親總說要去醫院看你,但籌備訂婚事情太多,一直沒得空,你不會怪我們吧?」
說罷朝姜漁傷痕累累的左手瞥了眼:「怎麼樣?手腕,還疼嗎?」
名為關心,實則暗諷。
姜漁將姜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掃開,食指點著對方胸口將他推遠,緊接著抹了把臉:「別站這麼近,你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姜丞的笑僵住,嘴角抽搐,怔了好幾秒才說:「是我不好,我下次注意。」
姜漁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要記住你現在可是姜家的正牌少爺,一舉一動都代表姜家。要不別人該說父親教子無方,山雞變不了鳳凰。」
被冒牌貨嘲諷是山雞,姜丞臉上的笑已經快掛不住了,硬著頭皮從牙縫裡擠出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