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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我是救過你很多次,但這是兩碼事。你要是覺得欠我,可以用你的方式來報答我。」
「裴烈。」他停下來,仰頭,直直地注視著面容緊繃的男人,語氣鄭重,「我沒有其他想要的,我就想盡我所能,讓你的腿好起來。就當是我對你的報答吧。」
沉默片刻,他又加了一句:「這和我喜歡你沒有關係,你不用覺得有壓力。」
姜漁說完,低下頭繼續為裴烈按腿。隔著一層褲子,用的勁兒比平時要大,沒一會額頭就出了汗。
裴烈按住他的手,淡淡地道:「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從……明天開始。」
姜漁抽出手,笑了起來:「好啊,就從明天開始。」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雙腿:「那我先走了,去試衣服,還有背稿子,你也早點休息。明天的採訪我會好好配合。」
「晚安。」
「……晚安。」
—
姜漁下樓試了衣服,打開平板瀏覽Ada發的文件。
Ada很貼心,把需要他回答的部分都標註了出來。
姜漁看了兩遍,一看時間已經11點了,趕緊洗澡,打算洗完再背。洗完澡出來,頭又隱隱作痛,沖了感冒沖劑正在喝,房門被敲響。
一開門,是裴烈。
這麼晚,裴烈還沒睡?
「怎麼了?」姜漁問。
裴烈不答反問:「衣服試了?」
姜漁點頭:「試了,很合適。」
他洗了澡,未擦乾的水珠暈濕了T恤領口。T恤比平時大一碼,就當睡衣穿,領口很寬,鎖骨甚至一側肩膀都暴露在裴烈的視線里。
胸口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白皙。
裴烈的眼神忽然變得幽深。
姜漁撇頭看去,趕緊把領子往上拉,就聽裴烈問:「怎麼還不睡?」
「一會兒就睡了。」他舉了舉手裡的平板,「在看採訪提綱,背一遍我就睡。」
裴烈掃了一眼:「背得怎麼樣?」
「差不多了。」
「明天別忘了戴手錶。」
姜漁反應了兩秒,轉身走向衣櫃,翻出一個表盒,裡面是聖誕那天裴烈送他的腕錶。
「是這個嗎?」他問。
裴烈跟著走進來:「嗯。」
「好,我會記得戴。」
見裴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姜漁不解地問:「還有其他要注意的嗎?」
裴烈掃了眼喝了一半的感冒沖劑:「感冒了?」
姜漁實話實說:「沒感冒,就是有點頭疼。我怕明天狀態不好,先喝一杯預防一下。」
裴烈沉默了一會,突然說:「把藥喝了,上床,我給你按按頭。」
姜漁「啊」了聲,表情有點僵:「不用了吧……」
裴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姜漁,我在用我的方式感謝你。」
一句話把姜漁拒絕的理由全都堵在嘴裡。
他喝了藥,磨磨蹭蹭上床,躺下的時候一直在慶幸。
幸好今天洗了頭。
裴烈坐在床邊,向前傾身,五指插入姜漁的發間。姜漁下意識閉上眼,頭皮繃緊,緊張到五官都皺在一起。
裴烈皺眉:「放鬆。」
姜漁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裴烈帶著薄繭的手指在頭皮上輕柔按壓,舒服又解乏。隨著他的動作,袖口一股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
混著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味,但更多的是裴烈的味道。
像一張無形的安全網,兜著他,讓他安心。
姜漁沒忍住,拱著鼻子嗅了又嗅。
裴烈眼中閃過笑,問道:「舒服嗎?」
「嗯。」姜漁發出一聲鼻音,臉埋在被子裡,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顫了顫。
裴烈突然問:「姜漁,你是習慣熬夜,還是根本就睡不著?」
姜漁抬起眼皮,下意識否認:「我沒熬夜,也沒睡不著啊。」
但很快,他就在裴烈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好吧,我最近一段時間是有點……失眠。」
他不是有點失眠,而是有好幾個晚上根本沒睡。以往遇到天大的事也能倒頭就睡、一夜無夢到天亮的技能點似乎一夜之間清空。
無端捲入了海洋館的劫持事件,最初那幾天,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裴榮的聲音,嚇得他整夜整夜睡不著。
一連幾個晚上,他把臥室的燈全都打開,抱著小拉坐在窗邊,直到天邊泛起亮光,才倒頭睡上兩三個小時。
但今天下午在裴烈的房間,是他最近一段時間睡得最沉的一覺,裴烈的床上有股特別的味道,讓他安心。
姜漁的頭髮很軟也很細,裴烈手上動作不停,問:「睡不著為什麼不告訴我?」
「啊?」姜漁有些莫名,「這種小事,沒必要告訴你吧……」
「你問過我嗎?」裴烈打斷,「你怎麼知道對我來說只是小事?」
姜漁怔愣地張著嘴,不知該怎麼回答。裴烈抿了抿唇:「對不起,我態度不好。」
姜漁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
裴烈竟然向他道歉?
他壓下心底的震驚,小聲解釋:「你公司事多,又要去警局,我不想打擾你。再說,又不會一直失眠,過段時間就好了。」
裴烈沉默了。姜漁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閉上眼。他原以為自己會緊張到睡不著,但身體的疲倦還是打敗了亢奮的神經,久違的困意襲來。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又聽裴烈問:「是因為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