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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點頭向醫生道謝,邁步朝病房走。經過林厲身邊時,他眼尾一瞥,冷冰冰地道:「林警官既然這麼關心我和小魚,六月婚禮時,還請一定撥冗到場。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我到底能為姜漁做些什麼。」
說罷也不看林厲反應,徑直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姜漁還睡著,中途翻了個身,從背朝外變成了面朝外。他呼吸很輕,被子隨呼吸小幅度起伏。
裴烈在門口立了片刻,直到聽見林厲在保鏢的催促下離開,才小心地朝病床走去,儘量不發出聲音。
姜漁的眼皮動了動,發出一聲無意義的低喃,卻沒醒。
裴烈垂下眼,靜靜地看熟睡的男孩。濃長的睫毛像把羽扇,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畫了妝的嘴唇有些干,遮蓋了原本蒼白的唇色。
似有種魔力,裴烈看著看著,心底的焦躁煩悶逐漸散去,只余無限的溫柔。
除了沒有健全的雙腿,除了不能把姜漁抱起來,他還有什麼不能給他?
只要姜漁想要,他可以給他全世界。
林厲憑什麼跟他爭?
意識到這一點,裴烈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此前束縛他的條條框框也倏地被打破。
渾身輕鬆。
姜漁的心跳得厲害,閉著眼都能感受到裴烈灼熱的視線,覺得就快演不下去了。
他睡得淺,裴烈一動就醒了。裴烈剛走出病房,他就跟著跳下床。
病房外就是走廊,除了門還有扇窗,為了通風還留了條縫。他站在窗後,把裴烈和林厲的對話聽了個全。
其實也沒聽全,在聽到裴烈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的時候,大腦就當機了。
直到醫生來了才讓他回神,也給了他緩衝的時間。
重新躺回病床上,姜漁一直在想,裴烈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愛他的意思嗎?
但是個反問句,也沒直接說啊。
該不會只是為了在林厲面前演戲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姜漁的心又涼了半截,聽到開門聲時下意識就選擇了裝睡。
估摸著再不醒就該被拆穿了,姜漁睜起眼皮,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假裝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裴烈報了個時間,順勢在床邊坐下。
床鋪陷進去一塊。姜漁下意識挪著屁股,靠了過去。
「臉怎麼這麼紅?」裴烈問。
「啊,有嗎……」姜漁搓了下臉,聲音有些不自然,「可能是睡覺太熱了。」
裴烈握了下他的手,指尖冰涼。
姜漁:「……」
他錯了,他剛才聽牆角的時候又沒穿鞋,光腳在冰涼的地板上站了半天。
裴烈的目光深了幾分,指腹在姜漁臉頰睡出的印子上揉了下,道:「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沒事。」
姜漁一動不敢動,心跳得厲害,被裴烈觸碰的地方像是著了火:「我早說沒事了……」
眼睛又倏地一亮:「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回家兩個字觸動了裴烈,他抿了抿唇,輕聲道:「好,回家。」
下床的時候,姜漁膝彎打軟,差點摔了,幸好裴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能走嗎?」裴烈皺起眉。
姜漁活動了下腿:「能走能走。」
一轉念,他又裝作為難地說:「好像……不太行。」
裴烈沉默了一瞬:「我讓人推個輪椅過來。」
「啊?」姜漁被這腦迴路整懵了,愣了兩秒,「不用不用,你扶著我就行。」
裴烈抬眼看他,不置一言。
姜漁以為他不願意,又活動了下腳踝,強行挽尊:「好像又能走了,呵呵。」
裴烈卻收回目光,曲起臂彎:「那就扶好了。」
姜漁在心裡歡呼一聲,壓著不斷揚起的嘴角,挽上了男人的手臂。
回到裴宅,吃了個遲到的午飯,姜漁就被趕回臥室休息,他磨蹭著不肯走。
「你要去公司?」姜漁問。
「不去。」裴烈淡聲道。
……
「你不睡覺嗎?」
「你先睡。」
姜漁臉紅了。叫他先睡是什麼意思,說得好像裴烈一會兒會來陪他似的。
剛想再說點什麼,裴烈手機響了,邊接邊看向姜漁,目光催他上樓。
從醫院回來的一路上,裴烈的手機就沒停過,一會是秦遠,一會是姜平,這個電話不知道是誰打的。
姜漁抿了抿嘴,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
回房間一看手機,才發現有10多條未讀信息。雲景貢獻了絕大多數。
雲景:【小魚你在哪兒?我剛才去醫院他們說你出院了。】
雲景:【你怎麼會暈倒?生病了?】
雲景:【不對,你要是生病了你哥不會是那個反應。】
雲景:【你被人打暈的?誰?裴烈的仇家?】
……
姜漁嘴角抽了下,不得不說,雲景在某些方面直覺還是挺準的。
他自動忽略了對方的問題,反問:【你去醫院幹什麼?】
雲景回得很快:【我去給你送飯呀,醫院的飯那麼難吃,誰知道撲了個空。】
姜漁有些感動,在聊天框裡輸入【謝謝大嫂】,手指卻倏地頓住。
最後兩個字仿佛自帶音效,裴榮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