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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在夜色之中平穩行駛。
黑暗中,姜漁嘴角勾起,無聲地笑了起來。
到裴宅的時候,姜漁掐著點醒了。
小拉一周沒見姜漁,聞著他的氣味就從屋裡飛奔出來,圍在腳邊嗚嗚地叫喚。
裴烈腳步停頓了下,道了句「晚安」便徑直上樓。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但又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姜漁怔愣地注視著裴烈的背影。裴烈的腳步很沉,尤其是右腿,幾乎是拖在地上走,使不上勁兒的感覺。
沒由來地心慌。
等他衝過去的時候,裴烈已經站進電梯,不斷收窄的視線里只剩下一張漠然的臉。
姜漁沒多想,沿著旁邊的樓梯一口氣爬到三樓,正好趕上裴烈走出電梯。
裴烈的臉上閃過詫異,但很快又回歸平靜,別過臉,聲音略顯冷淡:「有事?」
姜漁被這語氣中十足的距離感給噎住了。他深吸一口氣,仍笑臉相迎:「時間還早,要不要我給你按摩?」
「不必。」裴烈道。或許是察覺自己語氣太過冷淡,他又補充一句:「你也累了。」
「我不累。」姜漁立刻說,「我剛才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很精神。」
裴烈沉默幾秒,抬眼看著姜漁,吐出三個字:「我累了。」
「……」姜漁頓了頓,也不氣餒,「那你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我幫你按摩,不耽誤的,反而能讓你睡得更好。」
「姜漁,」裴烈的眉兀地皺了起來,語氣里滿滿的不耐,「你到底想幹什麼?」
姜漁抿了抿唇。他知道裴烈一向陰晴不定,對他也是忽冷忽熱,忽近忽遠,就像有些人對寵物一樣,高興了就招手讓寵物過來,逗一逗玩一玩,不高興了就擺出一副冷臉,愛搭不理。
原以為經過這件事,他和裴烈的關係不能說有質的飛躍,但起碼能更近一點。但現在看來,只是他一廂情願。
姜漁微微聳了聳肩,儘量不讓心裡的失落表現出來:「我沒其他意思,就是想謝謝你去海洋館救了我。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做個好夢。」
轉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消失了,眼底只剩數不盡的落寞。小拉左右看看,最後選擇跟在姜漁屁股後面。
一腳踏下樓梯時,裴烈在他背後緩緩開口,音量不大,不帶溫度,一字一字都如冰錐扎在聽話者的心上。
「姜漁,你不要誤會。我之所以會去海洋館,是因為那是裴氏的產業,一旦發生惡□□件,會對集團的股價和聲譽有很大影響。」
頓了頓,任由沉默發酵了一會,裴烈才將餘下的句子補完:「跟你,無關。」
姜漁心中騰起一團火,一下燒穿了理智。
他轉身走回裴烈面前,將心裡想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行,就當你是為了聲譽和股價才會進海洋館,但當時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單獨來保護我?你怎麼不去保護那些小孩?我哥都大義凜然了,用自己的命換了兩個孩子的命,你為什麼單單保護我?當時那麼危險,子彈亂飛,你趴在我身上,很可能被流彈誤傷。裴總,裴烈!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私,這麼不惜命!」
姜漁停了兩秒,喘口氣,在裴烈詫異的目光中朝他逼近一步,直視他的眼睛:「還有,你為什麼親我?」
裴烈沒想到姜漁會如此直接,眼中閃過難以名狀的情緒。他下意識低眼,避開了那道灼熱的視線,聲音不帶感情:「姜漁,夢境不代表現實。」
姜漁心裡正小鹿亂撞,聞言,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透心涼。
裴烈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他在做夢?夢裡夢見他在親他?
裴烈的語氣是那麼篤定,表情是那麼冷漠。
舌尖再次抵上唇角。
明明就是疼的。
他那時被死亡的恐懼包圍,老神仙又突然出現,質問他是不是愛上裴烈。他心裡很亂,思維也很亂。
但他記得很清楚,裴烈抱緊他,安慰他,親吻他。他記得那種唇舌交纏的感覺,記得自己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是如何生澀回應,記得裴烈的牙齒磕到了他的嘴唇……
絕處逢生之後,抵死纏綿。
即便現在回憶起來,仍叫他忍不住渾身戰慄。
而裴烈卻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夢……
姜漁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聲音忍不住發顫:「我可能真的是做了個夢……你放心,我會把這段不該有的記憶,連同那天發生的其他事情一起忘掉。」
「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說罷,他朝裴烈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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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和評論~
大家周末愉快~
第56章 林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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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有媒體嗅到血腥味,不知通過什麼途徑,聯繫上了那個被綁匪槍殺的男人的家屬,添油加醋報導一番。雖然被警方警告後立刻刪除了報導,但在這個網絡發達的年代,相關話題的閱讀和討論量還是一路飆升。
一時間,整個華城的新年氛圍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裴氏的股價受到牽連也出現波動。裴烈在姜漁起床前離開去公司,在他入睡之後才回家。一連幾天,兩人都沒有碰面。
不管是裴烈是真的這麼忙,還是有意避開他,姜漁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