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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漁越說越肯定,要說裴烈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鬼才信。
裴烈靜默片刻,吐出一個字:「是。」
他放下筆,閉起眼,兩指揉著眉心,幾秒後倏然睜開,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聲音平靜得幾乎冷漠:「姜漁,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我當初之所以會和你協議結婚,就是為了挽救我的名聲。在人前扮演親密,對我來說是成本最低收效最高的一種做法。我何樂而不為?」
姜漁有些懵,裴烈的話像是一張網,鋪天蓋地將他罩住。他嘴唇張合,但聲帶卻像被切了一刀,每發出一個字都讓他心顫:「所以你一直以來都是演給別人看?」
裴烈終於抬頭。視線相觸,眼裡不是姜漁期待的溫柔和愛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是。」
簡單的一個字讓姜漁四肢都麻了,扶著桌角才勉強站穩。他咬著嘴唇,留下一道深刻的齒印,呵呵笑了兩聲:「我都不知道你演技這麼好,你要是去當演員肯定能拿影帝。」
裴烈不置一言。
姜漁做了個深呼吸。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乾脆一次性問明白:「我卡里的錢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每個月固定生活費嗎,怎麼多出一千萬?」
裴烈皺了下眉,而後似乎覺得可笑,輕嗤了一聲:「可能是財務轉錯了。區區一千萬,我沒時間也沒精力去計較。既然轉給你就是你的,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不必特意來告訴我。」
姜漁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但潛意識裡,他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咬咬牙,索性把話徹底說開:「裴烈,我知道我對你說過很多遍我愛你。我承認,有些真,有些假。但現在的我,看到你腿疼,我會跟著心疼,看到你皺眉,我就想伸手幫你撫平。」
「我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但你不高興我也不高興,你高興我才跟著高興。我想,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才算?」
停了片刻,姜漁再一次做了個深呼吸,聲音放得很輕,也很慢:「我就想問問你,你是不是一丁點也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碰你?如果不是為了你的好名聲,都壓根不想和我有任何接觸?」
窗外忽地颳起一陣風,號呼作響,吹得窗玻璃都跟著震起來。
裴烈盯著紙頁第一行小字,平時幾乎掃一眼就能記住的內容,此刻反覆看了好幾遍,卻連什麼意思都沒看懂。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放下筆,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手背青筋交錯,一字一字緩緩地道:「姜漁,你很聰明。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你可以想。但有些事,你不該想。」
姜漁的心徹底冷了下去。
裴烈自始至終態度都很明確,是他跌入自己編織的謊言中,還越陷越深。
如今把一顆熾熱的心捧出去,卻遭到無視甚至踐踏,怨不得旁人,只能怪他自己。
這就是他的報應。
姜漁無端打了個哆嗦,垂下頭。耳邊只余沉重的心跳和窗外呼呼的風聲。
吹得他頭皮發緊,連呼吸都要停了。
去他媽的給他錢花。
去他媽的牽他的手。
去他媽的捨命救他。
姜漁聳了聳肩,嘴角扯了個笑。裴烈還挺善良,沒挑明,彎彎繞繞說了一大堆,讓他自己去體會,也算給他留了面子。
他極力想讓語調聽起來輕快,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地發顫:「哎,這樣啊,我知道了。其實也不能怪我多想,畢竟你演技那麼好,握我手的時候……那麼用力,害得我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
「……」
「這下我算是明白了,咱倆就是徹徹底底的協議關係。不過那份協議我當時就看了一眼,裡面很多內容不記得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再看看,免得又做了不該做的事。」
裴烈垂眸,交握的手鬆開,重新拿起筆:「不必。」
姜漁不明白這個「不必」是什麼意思,也懶得問:「行,那你對我還有什麼要求,畢竟我每個月拿你那麼多錢,總覺得受之有愧。除了不要再說以及不要再表現出我愛你以外,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嗎?」
「沒有。」
姜漁舔了舔乾澀的唇角,聲音沙啞:「肢體接觸呢?」
他看了眼未拉嚴的窗簾縫,和漆黑的夜晚無聲對視了片刻,輕輕問:「除了給你按摩,我不能主動碰你,這麼理解對嗎?」
裴烈卻沉默。兀自翻開一頁文件,在底部簽下了名字。
沒有以往的飄逸,筆力很重,筆尖一滯,甚至刺破了紙頁。
姜漁看著裴烈低垂的頭頂,輕輕笑了下:「那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兒嗎?下次別演得那麼像,騙騙人而已,犯不著那麼真情實意。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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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好了。
裴.死鴨子.烈嘴硬不了多久了
求評論和收藏~
第59章 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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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漁扔下一句「晚安」,瀟灑地離開了裴烈的臥室。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才消失,在門外站了好久,直到走廊上的感應燈亮了滅,滅了亮,才拖著步子一步步走下樓。
第一次喜歡,第一次告白,就被這樣啪啪打臉。
想哭。
但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