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姜漁打定主意,暗自給自己打氣。
深情人設一定不能塌!
謊言的最高境界便是說謊的人自己都深信不疑。姜漁在心中翻來覆去地自我催眠。
「裴烈我愛你。」
「我愛裴烈。」
「沒有裴烈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
夜色下,轎車像一枚銀色子彈,匯入了高速行駛的車流中。
裴烈坐在姜漁旁邊,兩人座位之間的扶手放了下來,不挨著,但他還是感覺到姜漁的坐立不安。
姜漁愛他,但姜漁也怕他。
這個念頭讓裴烈很不舒服。他本想像往常一樣閉目養神,但腦海里不斷閃現視頻最後的畫面,耳邊縈繞的也全都是姜漁的說話聲。
「我就是愛裴烈。」
「以後誰要是敢說他瘸或者其他不好聽的話,可別怪我拳頭不長眼。」
怎麼趕也趕不走。
在夜色的掩蓋下,裴烈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有些不耐煩地眯了眯眼。
他急需其他聲音把姜漁的聲音趕走。
他故意不去看姜漁,手指在大腿上輕點了兩下。
「秦遠。」
秦遠會意,打開了車載音響。舒緩的音樂在車座間輕柔地流淌。
裴烈和姜漁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同時鬆了一口氣。
回到半山大宅,裴烈拄著拐杖走在前面,姜漁慢吞吞跟著。
黎伯迎上來:「少爺和小魚少爺回來啦?晚飯想吃什麼?」
「隨便。」裴烈在飲食上一向不挑剔。以前被裴建流放到小國的時候,更是有什麼吃什麼。那時候生存才是首要,他沒資格要求其他。
黎伯點頭:「我去準備。」
「等等,怎麼是您做?」裴烈叫住黎伯,「張叔呢?」
「老張的手燙傷了,我讓他休息兩天。少爺,你很久沒吃我做的菜了吧?你等著,我爭取快點。」
姜漁正愁沒地方表現,一聽便說:「黎伯,我幫您。」
裴烈還是連個眼神都欠奉,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坐電梯上樓去了。
姜漁一步三個台階爬樓梯回到臥室,飛快脫掉沾著鄭昊鼻血的外衣,換上了一件T恤,又去衛生間擦了把臉。
嘴角破了個口子,可能是鄭昊揮胳膊的時候蹭到了他的手錶。
好在口子不深,他舔了舔,還有點疼。
手機在洗手台上嗡嗡震動,姜漁拿起一看,雲景的信息轟炸到了。
一朵小白云:【裴烈的保鏢為什麼會去警察局保你?】
【你跟他保鏢去哪兒了?】
【你該不會和裴烈同居了吧……】
姜漁也不打算再隱瞞:【我現在是跟他住一起。】
過了好久,雲景才回覆:【你真被裴烈包養了……?】
姜漁扶額:【說來話長,明天上學告訴你。】
【別告訴我哥!否則絕交!!!】
簡單收拾之後,姜漁哼著小曲下樓了。
有了鄭昊這個先例,今天過後,學校應該再沒人敢當面說他閒話了。
他腳步輕快地走到開放式廚房,套上圍裙,從冰箱裡翻出食材,開始做飯。
—
裴烈洗了個澡,頭髮還沒完全吹乾就下了樓。
他踱步到餐廳,就見姜漁揮舞著鏟子,一派大廚作風,黎伯倒成了打下手的那個。
裴烈有些慶幸,因為嫌吵,他前兩天特意讓人把抽油煙機換成了無聲的。此刻兩人低低的交談聲都能聽見。
「黎伯,你能告訴我裴烈喜歡吃什麼嗎?」
裴烈想,既然想知道,為什麼不問他本人。
黎伯笑呵呵地說:「少爺什麼都吃,不挑食,好養活。」
「就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嗎?」為了抱緊裴烈的大腿,姜漁鍥而不捨地追問。
即便再不挑食的人,也肯定有自己喜歡吃的一兩樣吧。他不信裴烈已經絕情寡慾到連口腹之慾都戒了。
「讓我想想啊,少爺小時候倒是很喜歡吃……」黎伯話說一半,突然側頭看到了姜漁嘴角的傷,「小魚少爺,你嘴巴這兒怎麼破了?」
「不小心摔的,沒事。」
「怎麼會沒事?我給你拿點酒精消消毒。」黎伯拿紙擦乾手,「可千萬不能留疤,留疤不好看。」
姜漁想說他哪有那麼嬌氣,黎伯已經轉身走了,猛一見到裴烈嚇了一跳:「少爺,你什麼時候下樓的,也不出聲。」
「剛下來。」裴烈絲毫沒有偷聽被抓包的尷尬,淡定得很,「您要去幹什麼?」
「小魚少爺嘴破了,我替他拿點酒精。」
姜漁聽見動靜也回了頭,和裴烈隔空對視了一眼,沖他狗腿地笑了笑,又下意識舔了舔嘴角,似乎被疼到了,哆嗦了一下。
裴烈移開目光,對黎伯說:「我讓秦遠拿,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黎伯走後,裴烈在餐桌旁坐了下來,靜靜注視著姜漁清瘦的背影,緊繃了一晚上的嘴角終於稍稍鬆弛。
威風凜凜的小獅子此時收起了撓人的利爪,變成了一隻乖巧溫馴、專心守著灶台的小綿羊。
姜漁把做好的銀魚菌菇湯端上桌,盛出一碗,笑著說:「你先墊墊,我再炒兩個菜。」
裴烈低頭,就見姜漁把瓷碗放到了他的面前。手指修長,指尖比瓷器還要白皙、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