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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對雲景說:「雲少,麻煩你把剛才的錄音再放一遍,我在門口,沒聽清楚。」
雲景愣了下,連忙點擊播放,鄭昊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傳了出來。
鄭父的臉都白了,手扶著椅背才沒癱倒,無語輪次解釋著:「都是誤會,誤會啊,我……」
說著他一狠心,轉身對著鄭昊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鄭昊的嘴都被打歪了,低頭吐出一口血,血沫中竟然混著兩顆牙。
「混帳東西,還不道歉!」
眼看鄭父又要甩下一巴掌,鄭母趕緊攔在前面,和他撕打起來:「你要幹什麼,你要把兒子打死啊!」
姜漁和雲景看著鄭家這場鬧劇,目瞪口呆。
門被敲了兩下,門口一個律師模樣的人說:「秦先生,保釋手續辦完了。」
秦遠冷冷地對鄭父說:「還是那句話,不論鄭總是想告還是想私了,我們都奉陪。姜少,走吧。」
姜漁站起來,雲景拉了他一把,欲言又止。
他拍拍雲景的手:「放心,我一會兒給你發信息。」
姜漁原本都打算在看守所過夜了,沒想到秦遠突然來了。他快跑兩步追上秦遠,就聽對方略帶指責的口吻說:「姜少,出了這麼大事你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
要不是他一直派人跟著姜漁,暗中保護,哪能這麼及時收到消息。
再晚一步,姜漁恐怕就要吃虧了。
一想到裴烈在來的路上那陰冷的臉色,秦遠一陣後怕。
姜漁愣了。他倒是想過給秦遠打電話,但這個念頭剛在腦袋裡轉了個彎就被打消了。
他自己惹的禍,怎麼好意思讓別人善後。
再者,他原以為秦遠會說他不應該打人,但聽對方的口氣,好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秦遠笑了起來,語氣裡帶著欣慰和欣賞:「不過姜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兩下子。」
姜漁用手指擦了擦嘴角,又用指腹抹去了沾上的血跡,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太生氣了,一時上了頭,沒控制住。」
其實今天他就是出其不意,先一拳把鄭昊打蒙了,再加上氣勢上完全壓到對方,才占了便宜。真要論武力值,他細胳膊細腿的,肯定不是人高馬大的鄭昊的對手。
看著秦遠那一身肌肉,姜漁有些羨慕。他對秦遠九十度鞠躬:「總之謝謝你秦哥,謝謝你救我出來。不過他們會不會真的起訴啊?」
秦遠冷哼了聲:「借鄭克爽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就他兒子說的那些話,要是讓裴烈知道了,鄭氏第二天就得破產。
姜漁放心了,又笑眯眯問秦遠:「秦哥,我看你肯定會功夫吧?你有空的時候能教我兩招嗎?」
說完他做了個格鬥的姿勢,又「嘿哈」兩聲,把秦遠逗得哈哈笑。
兩人邊說,邊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
裴烈坐在車裡,就見姜漁遠遠走來,滿臉笑意,還手舞足蹈,一點也沒有預想中被從警局裡撈出來的沮喪。
他突然有點後悔,這種事秦遠一個人處理綽綽有餘,但聽到姜漁打架進警察局的那一刻,他沒有多想,幾乎是立刻起身,抓起外套就下了樓。
他想,大概是因為姜漁對他右腿的康復太重要了,他不允許對方有半點差池。
手機的光照亮了裴烈的臉。他迅速低頭看了一眼,是手下發來的一條信息。
【裴總,視頻已經刪乾淨了。】
裴烈退出信息,點開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循環播放的視頻。視頻的畫面定格在姜漁騎在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同學身上,那眯著眼看向圍觀眾人的表情,像極了一頭威風凜凜的小獅子。
裴烈盯著那畫面看了幾秒,在姜漁伸手拉車門的同時按滅了手機。
姜漁沒想到裴烈在車上,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隨即就明白了。秦遠來警局,還帶了律師,裴烈不可能不知情。
裴烈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姜漁知道,如果他不開口,裴烈絕無主動說話的可能。
怔愣幾秒,他矮身鑽進車裡,笑著說:「晚上好。」
簡單三個字,但語氣里顯見的開心把姜漁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想,可能是因為他剛把鄭昊痛扁一頓,狠狠出了一口氣,又看對方被親爹揍到吐血,所以心情好。
裴烈不知道怎麼了,沒回話也沒動作,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姜漁,只吩咐秦遠:「開車。」
語氣里的冷意,彷佛剛從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徒步回來。
姜漁的心有些涼,到嘴邊的「謝謝你」說不出來,卡在嗓子裡,堵得他渾身難受。
明明前幾天裴烈還會回應他的話,甚至還在車上給他蓋毯子,不過幾天時間,怎麼又變回這副冷冰冰的德行。
他心裡又一驚,難不成裴烈發現他說愛他都是假的?
不可能啊,他自我感覺演技還是挺到位的……
可萬一真讓裴烈發現自己欺騙了他,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姜漁倒吸一口涼氣,陷進座椅里,抿著嘴開始復盤。
他堅信自己沒有露餡,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表現得還不夠主動,沒有讓裴烈感受到他深沉的愛。
老神仙不靠譜,下一次暗殺遲遲不來,在華國的日子不知還有多久。不論是為了在群狼環伺的境地里活下去,還是為了取得裴烈的信任早日回地球,他都必須牢牢抱緊裴烈的大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