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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平時,姜漁可能就答應了,但今天是裴烈生日,他想當面和對方說一句生日快樂。他沒說話,將手機鎖了屏,輕輕握在手裡。
窗外,路燈漸次亮起,萬家燈火也陸續點燃,黑夜即將擁抱華城。
同一時間,華城郊外的墓園。
開著暖氣的門崗亭里,看門的大爺在聽廣播的間隙,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
從上午起,一輛轎車就停在墓園對面的馬路上,此刻車身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車旁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沒有打傘,頭髮和衣服上都落滿了雪,遠遠地望著沉寂的墓園,靜默如一尊雕像。
大爺嘆了口氣。這個人年年都這時候來,自己從不進園子,只請他把一束紅梅花放在一個女人的墓前。
雖然好奇,但他也沒多問。活在世上,誰能沒點傷心事。
雪紛揚落下,如柳絮隨風飄散。隨著風越吹越猛,雪也越來越密,仿佛織了一張白色的網,從天而降,將裴烈牢牢罩住。
秦遠打著傘站在兩步之外,忍不住上前:「家主,你已經站了一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一朵雪花落在睫毛上,裴烈眨了眨眼,呼出的氣體凝結成白霧,又很快被風吹散。他抬頭看了眼漫天飛雪,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墓園內的一座墓碑前,紅梅映雪,也映出了照片上女人溫柔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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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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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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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還是來醫院接了姜漁。
姜漁一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在跟醫生確認了雲景確實只是低血糖以後,便對姜平說:「哥,我晚上還是得回去。」
見姜平不悅,姜漁只能搬出小拉做藉口:「我擔心小拉,就是我最近撿回來的那隻流浪狗,得回去看看。」
姜平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無奈地嘆了口氣:「小魚,裴烈有什麼好,能叫你這麼喜歡?」
姜漁笑了笑,沒說話。
雲景輸完液,人也醒了,見姜平站在病床邊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在做夢。姜漁以為他又不舒服,剛準備按鈴叫醫生來,被雲景拉住了。
「小魚,我、我沒事,不用叫醫生。」
姜平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語氣平淡地說:「我去倒水。」
雲景看姜平開門離開,門再度關上,忍不住眼鼻發酸,小聲問:「你哥怎麼來了?」
姜漁把事情經過說了下,安慰雲景:「醫生說你是低血糖,讓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家,你的車就先停在醫院,今天先別開了,等有空了再來開。」
雲景仍看向門的方向,半天沒個回應。姜漁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擔心地問:「雲景,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還是讓你哥或者你爸來接你吧。」
「不行,不能跟他們說。」雲景立刻搖頭,「我……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別讓他們擔心了。」
姜平回來了,伸手將水杯遞給雲景:「喝點水吧。」
病房裡氣氛古怪,似乎有一根無形的弦驟然繃緊。姜漁看著兩人,越發覺得不對勁,但又不好說什麼,等雲景喝完水便說:「走吧,我送你。」
誰知姜平立刻道:「小魚,你直接回家,太晚了上山不安全。我送雲景。」
聞言,雲景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姜平,又迅速低下來:「是啊小魚,你回去吧,今天不是裴烈生日嗎,別讓他等你。我沒事,我……」
姜漁被說破心事,尷尬地看了姜平一眼。他對自家大哥是一百個放心,於是說:「大哥,那就麻煩你了。」
回到半山的裴宅,姜漁得知裴烈竟然還沒回來。黎伯讓他回臥室休息,畢竟明天還要上學。
姜漁在廚房忙活了一陣才回臥室,將房門留下一條縫,裴烈一回來他就能聽到聲音。想想不放心,他又把窗簾拉開,盤腿坐在地上。臥室的窗戶正對大門的方向,有車子進來就能看到車燈。
小拉把墊子拖到姜漁旁邊,趴在上面咬著橡皮鴨子的玩具。
一直等到十點,終於有車開進來了。姜漁披了件外套匆忙下樓,小拉叼著玩具跟在他後面。
裴烈下了車,裹著一身寒氣往屋裡走。他身體僵硬,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拐杖上,幾乎是拖著右腿在走,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沒多想,姜漁立刻上前扶住他,卻被一把甩開。
「滾。」
姜漁被推得一個趔趄,後背撞上了門框。裴烈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倒。
小拉受了驚嚇,躲到茶几底下不敢出來。
姜漁愣了,只覺得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渾身的熱情都滅了,手腳冷得發麻。
他張了張嘴,但什麼也沒說,忍著後背的疼痛鑽進茶几底下把小拉哄出來,抱著它上樓去了。
小拉全無往日的威風,趴在姜漁懷裡抖個不停。姜漁有些心疼,猜想小拉以前可能被暴力對待過,才會誤以為剛才裴烈是要凶它打它。他把小拉抱上床,摟在懷裡低聲安撫。
「沒事沒事,裴爸爸不是要打你,他就是……」
姜漁說不下去了。裴烈今天太反常了,難過、狠戾、暴躁、悲傷,這麼多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怎麼了?
又回到了最初那個問題,他今天幹什麼去了,為什麼那麼討厭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