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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他感覺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迫使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少年面龐精緻出挑,給他的感覺陌生又熟悉,他似乎應該知道他是誰,但是此時腦海里翻湧的都是幼年期的記憶,他認不出他是誰。
「等會不管旁人說什麼,你只要說你是在同我玩鬧就足矣,明白嗎?」
眼前人淡色的眼眸裡帶著危險與冰冷,聲音很輕,燕秦卻不敢大意。
因為一隻細白的手正掐在他的脖頸上,充滿了威脅。
燕秦怯怯地點頭,努力想要分辨如今是什麼情況。
「不要耍花招,我不管你是不是傻子,記住我的話,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少年的眼眸陰沉沉,讓人聯想到盤踞危險的毒蛇。
燕秦頷首,一雙眼睛睜著,格外聽話乖巧的模樣。
藺綏收回了手,心裡倒是覺得稀奇。
他倒是沒見過燕秦這副模樣,燕秦出現在他面前時,就是有實力的沉默少年模樣,而此時的燕秦大概只有十四歲。
因為被薄待,他營養沒有跟上,所以不如從前挺拔,格外的瘦弱。
又因為痴傻了幾年,如今還是呆愣愣的,像只笨笨的奶狗。
一陣喧鬧從殿外傳來,伴隨一聲「皇上駕到」,殿內跪了一片。
藺綏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對著怒氣沖衝進來的皇帝行了個禮。
皇帝年近四十,模樣卻比年紀看起來年輕,因而含著怒意,越發顯得氣色紅潤。
「逆子!」
皇帝一來便是一陣訓斥,「頑劣不堪」「心狠手辣」,更是說出了「難當大任」這樣的話。
眾宮人更是俯首貼地,恨不得自己耳聾眼盲。
原書里原身一聽見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數落,從心虛也變為了憤恨,說出了燕秦被人教唆的話,不僅沒有得到皇帝的好臉,皇帝反而覺得那話說的對。
皇帝早想廢儲,但一是不合古法,原主雖然暴戾專橫,但還沒有犯下大事,廢儲理由不能輕易服眾,二是尚書令仍在朝,他怎麼可能允許太子被廢。
皇帝氣不順,自然看太子處處不順,言語訓斥和禁足罰俸是家常便飯。
藺綏的眼神掃過了皇帝背後跟來的后妃皇子公主們,露出了一個含著怒氣的不解的表情。
「父皇為何如此氣憤,兒臣又做什麼惹您不快了?」
皇帝怒氣蓬勃地道:「你還有臉還問孤!老五是你兄弟,你竟然把他踢下荷花池,你怎麼下得去手,毫無仁德良善之心!」
「兒臣和五弟鬧著玩不小心失手了,怎麼就變成兒臣要害五弟了,五弟嬌憨天真,兒臣怎麼會這麼做,您是又聽誰嚼舌根了?」
「您若不信,問老五便是了。」
藺綏冷冷地掃過眾人,一派受了委屈的模樣。
當聽到藺綏「嬌憨天真」的形容詞時,所有人都心裡一噎。
大家目光紛紛朝著床榻上躺著的燕秦望去,少年臉色蒼白神色懵懂迷茫,一派不知發生何事的模樣。
燕秦在剛剛的過程中已經明白了現狀,也知道這是個抉擇的時刻。
他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莫名地覺得太子看著他的眼裡甚至帶著淡淡笑意,但仔細看去又好似只是錯覺。
倘若他應和其他皇子,便會被太子記恨,若是他選擇太子,在其他皇子那裡仍然有餘地,畢竟他是個「傻子」。
「父皇,兒臣和太子哥哥玩鬧呢,是兒臣不小心跌下去的,不過那荷花開的好漂亮,兒臣還想摘一朵回來呢!」
少年說話作態宛若稚子,他好似沒察覺殿內的劍拔弩張,仍然在開心地說著那些花。
「五弟你怎麼這麼說啊,我們都看見你是被太子哥哥踢下去的。」
四公主心直口快地說,一副不解的模樣。
「可是我只是和太子哥哥玩呀……」燕秦嘟囔道,「那個花好漂亮的。」
眾人都在心裡罵他傻子,唯獨藺綏眼含笑意。
這事兒說下去好像沒個結束了,雖然不少人都看見了,但是五皇子自己都這麼說,皇上也沒辦法硬扣這個罪名在藺綏身上。
就當他面色不好準備繼續開口時,藺綏又開腔了。
「怕是有心懷不軌的人,想得到這儲君之位,所以才信口雌黃,搬弄是非吧。」
這話擺在明面上,大家臉色都變了,儘管這是背地裡的共識,彼此的心思多少都知道些,但放在明面上講,總歸是沒有人願意承認。
「太子殿下,話可不能亂說。」
說話的是皇帝,身邊身著淡藍衣裙的女子,她梳著飛仙髻,額間貼著花鈿,樣貌秀美,乃是四公主的生母淑妃。
剛剛湖邊見證人有四公主、六公主、七皇子和八皇子,但唯獨四公主開口說話了,淑妃不得不出聲。
皇帝皺眉道:「行了,又在這胡說什麼,無論是不是玩鬧,身為兄長這麼做便是不該。」
「兒臣省得,在五弟昏迷過去後兒臣深切自責,便打算讓五弟長居東宮,好好行兄長照料之責。」
藺綏神色冷淡,語氣也格外生硬。
這言論又讓大家心裡微驚,沒想到太子這次居然可以裝成這樣。
床上的燕秦在心裡皺眉,但什麼都未表現出來。
藺綏最後還是被皇帝責罰禁足幾日,並且調去禮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