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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皇權黨派爭奪還不太有概念,只是對於自己忽然一飛沖天有些意外,又對姑父姑母的擔憂有些慌亂,好奇之中朝著太子那邊看去。
太子年逾十六,無論是外貌還是氣度,在人群中都格外打眼,一眼便能瞧出他的不凡。
在這種好奇里,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這是習武之人的直覺,那視線像是深山裡暗中窺伺的豺狼,讓人渾身不適。
周雲放立刻朝著視線來源望去,可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姑母,在太子殿下身側的人是誰?」
「那是五殿下。」
周雲放「噢」了一聲,可能是他看錯了,五皇子痴傻之名京城上下都有所耳聞,那樣的眼神絕不是從他身上來的。
周雲放撓了撓頭,也就不再想了。
藺綏等到了想要的人才心情頗佳,對於身邊某隻小狗遮掩不住的怨念也稍有所覺,但並不打算去哄著。
給點刺激性未免不是好事,說不定就能發生一些讓他意料不到的事情。
入冬後,天氣越發寒涼。
御花園的冬紅開花,一簇一簇的紅,在這灰濛濛的冬日顯得格外艷麗。
「五皇子病了?」
藺綏正在看公文,聞言筆尖一頓。
算起來燕秦已經有三四天沒有來東宮了,藺綏以為他是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沒想到是生病了。
扶疏道:「寶酥是這樣說的,已經請太醫院的張太醫去看過了,說是邪風入體,抓了幾帖藥煎服,但似乎沒怎麼好轉。」
藺綏寫完了一章硃批,眼睛盯著文字漫不經心道:「你去瞧瞧,若是真的病得重了,去尋醫正給他看。」
扶疏領命離開,藺綏擱下了筆無心再看,思索著系統給他的劇情,卻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找到。
說起來,系統安靜很久了。
藺綏開始覺得這個系統很蠢,後來發現這個系統也是有智商的,系統明白它對他造成不了什麼掣肘,只能採取懲罰威脅。
但系統又知道他天生反骨,他不會因為被懲罰而改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時候還會因為被懲罰了心思不爽,所以故意挑釁,所以系統幾乎沒有再採取這種方式。
它完全降低了正面衝突,不知道是心裡在憋什麼壞水,還是覺得他這樣同樣可以完成任務,所以不追究。
約莫一刻鐘,扶疏回來了。
「奴婢去的時候,鍾毓宮的宮女說寶酥去求見了皇上,五皇子近日身體越發孱弱,且夜夜驚夢,說是夢見了淑貴妃,在白日也有些晃神的喊著淑貴妃的名字,讓鍾毓宮的宮人們都嚇得不輕,寶酥去請旨希望陛下可以准許五皇子回淑貴妃娘家也就是裴大人處靜養。」
藺綏聽明白了,燕秦在沒病裝病,他想出宮了。
燕秦在這宮中一日不解除偽裝,一日便如被折著羽翼綁著腿的鳥,難以施展。
「那便不必管了。」
扶疏頷首,離開了書房。
藺綏鋪了宣紙,信手在紙張上描繪出幾個線條。
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多看看才能成長。
藺綏將視線落於宣紙之上,將此處的線條勾勒完畢,這放在外人眼中,像是不知是何形狀的怪狀線條,但若是懂行的細細看過便能發現,此處是沇州的地圖。
兗州地理位置特殊,一條大河穿過,每逢大水,必有災害。
明年春汛,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雨會讓汛期更加猛烈,大水將會決堤,衝垮無數農田和房屋,讓這片地方損失慘重。
無數災民會朝著四周州府涌去,災難還不是最可怖的,可怕的是災難過後的疾病和瘟疫。
但這一場大水本是可以阻止的,因為皇帝的中庸,各種黨派之間的鬥爭,下面的人會玩弄手法蒙蔽視聽。
璋州有個薛定春帶來光明,沇州的好官們卻聲音微弱,難以撼動整個體系。
沇州有礦,這塊地方的複雜比璋州更甚,有匪患有豪紳,盤根錯雜,官員要麼是無能為力乾脆不看不聽,要麼是窮極自己的力量,只能行些微小之事,更多的則是隨波逐流,混入黑水裡,成為其中一部分。
原書里,燕秦想到了極為好的辦法有效收治災民阻止瘟疫,不過他沒有親自現身,而是將這一切的辦法都分別交給了兩位門客,讓他們以此進入權力中心,為他獲得更多的權力。
藺綏將紙張丟進了火盆里,看著它被火舌吞沒。
他不打算按照燕秦的辦法這麼做,既然他是先知,便不必要在災難之後進行補救。
可他就算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在明年春汛前登上皇位擺平一切障礙,不過他有別的辦法。
辦法很簡單,很粗暴,也很反派。
只要這些障礙都死掉就可以了。
藺綏眼裡閃過精光,嘴角勾起了笑容。
笑容帶著十足的戾氣和血腥味,若是燕秦在這兒,必定會想他從前的判斷沒錯。
藺綏即位,必定是暴君。
寶酥求見一事,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不出藺綏所料,皇帝同意了。
宮裡沒有任何人有異議的阻攔,畢竟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沒有威脅的存在。
有時候以小博大靠的就是對方的輕敵,燕秦很快便出宮了。
出宮時,燕秦掀了轎窗上的帘子,回頭望了一眼肅穆巍峨的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