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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勾著扳機,將它當做玩具一般在手上把玩。
這是一把遠射程彈頭含有爆炸效果的槍,在百年前不算是頂級的武器水平,是避難所管理員用來管制避難所居民所用,這也是燕秦現今唯一有殺傷力的武器。
槍身通體銀白,摻雜著冰藍色的高科技分子材料線條,在修長的手指映襯下賞心悅目。
燕秦很喜歡這把槍,作為一名熱愛研究的工科生,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都想拆分看看原理。
可當這把槍抵在他的眉心時,他就沒有那麼喜歡了。
「罵我垃圾的那一天,有沒有想過會這樣落在我手裡?」
藺綏遊刃有餘地將槍身向下滑,從燕秦的額間到高挺的鼻樑,再劃到他的嘴唇和下頜,頂著他的喉結。
他的面上帶笑,並非是得意張揚的,而是含蓄又內斂,反而更加透露著危險。
就像是叢林中盤踞在樹上隱沒蹤影的蛇類,在獵物毫無防備時將它吞吃。
肌膚被硬質槍口碾磨過的感覺讓人不自覺汗毛倒豎,那是無法控制的生理本能,是對危險和死亡的恐懼。
像一縷冰冷的風悄悄吹拂而過,燕秦下意識地做了吞咽動作,喉結上下滑動。
可他的神色依舊冷漠,可見其中的鄙薄的嘲諷。
心高氣傲四個字刻在了他的骨子裡,哪怕是死亡威脅,他也對看不上的人不屑一顧。
如果是真的和他有仇的人,必然會被他這種神色刺激到,不過藺綏又不是真的原主,看見燕秦這樣,反而更興奮了。
乖馴的家犬惹人憐惜,桀驁的孤狼誘人征服,有時候它們並行不悖。
和系統的感覺相反,藺綏沒有覺得這個靈魂碎片最不像燕秦,在他看來每個靈魂碎片身上都有著原本燕秦的某樣特徵,成為獨立個體時,這些特徵被放大化了。
這個碎片,應該就是燕秦身上的那種傲氣。
燕秦的傲氣埋藏在骨肉皮下之下,顯得沉厚內斂,並不張揚,如松如柏。
藺綏自身就是很有傲氣的人,所以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點燕秦的想法,之前他原諒了燕秦用自我傷害的行為了結一段因果,不僅僅是懶得計較和算了,而是他知道那種自己的事情不喜歡麻煩其他人的感覺,哪怕那個人是情人是愛人。
藺綏是很自私,但他沒有自私到剝奪燕秦的人權讓他完全成為自己的附庸,那樣的燕秦就沒有魅力了,藺綏根本不缺狗,只要他想,多的是有人為了討好他可以做出無下限的事。
世界上的可愛狗勾那麼多,藺綏挑挑揀揀,才看見一個入眼,所以他也願意代入到對方的位置,去想他想的東西。
只可惜啊,他們之間就要到此為止了。
藺綏的笑意微冷,心裡湧現瘋狂的不甘。
不甘就這樣死去,不甘會從燕秦的生命中消失,他甚至在想,要是真的扣動扳機會怎麼樣。
這個碎片會死嗎,燕秦會死嗎?
藺綏真的有點想帶他一起消失,這樣他們就不用分開了,這樣好像也很不錯?
瘋狂的有如實質的殺意,摻雜著燕秦不知道的陰暗危險的想法,濃烈地像是纏繞在一起的水藻,將燕秦牢牢捆縛住。
他清晰地看見了藺綏的眼眸從人類的圓形瞳孔變為了冷血動物的豎瞳,充斥著讓人壓抑的危險。
燕秦後背不自覺汗濕,在極端情況下腎上腺素分泌,竟然產生了類似於快感錯覺的心悸。
讓他覺得眼前的怪物危險迷人。
燕秦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渾身不自在,如果可以開口的話,他甚至想說……
「要動手就快點。」
反正他是不可能對這種人求饒,死就死了。
燕秦恍惚了一下,才發現剛剛不是錯覺,他能開口說話了,這也就意味著……燕秦試了試,他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果然在復甦。
每一個避難所管理員都以戰士的身份被培訓,被注射過強化劑的身體和一般人的素質不同,燕秦心裡暗自估量著逃離和反殺的機率有幾成。
「想逃跑?」
藺綏之前是將毒素覆蓋在體表,通過滲透對方的毛孔達到影響神經的效果,他和燕秦的接觸時間不長,短時間內燕秦可以重新行動也在意料之中。
「老師再告訴你一個道理,在面對你的敵人時,不要把想法展露在臉上,更何況你已經先暴露了。」
青年似乎真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意思,可惜動作不像語言和神色那麼溫和。
他一隻手用槍抵著俘虜的腦袋,一邊將自己另一隻手的食指咬破一個小口。
血珠很快冒了出來,在白皙指尖上透著妖異。
「不許浪費老師的血噢。」
藺綏將手指上的血塗抹在了燕秦的唇瓣上,燕秦下意識地掙扎,藺綏的手指便擦著他的唇到了面頰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藺綏輕嘆:「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浪費我的血。」
藺綏掐住了燕秦的面頰,將手指伸了進去,隨意地攪了攪。
抽出手指時,濕潤的銀線落在燕秦的唇上。
燕秦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當他看見藺綏接下來的動作時,連脖子都氣紅了。
藺綏咬的傷口不深,但血珠依舊不斷上涌,藺綏含住了指尖輕輕吸吮,以此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