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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是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卻難免悲傷,一直昏睡著的情況很不好的媽媽,今天卻精神格外的好,媽媽也知道她並非好轉,而是彌留之際的迴光返照。
媽媽和他說了很多,說對不起他給他這樣一個身世,說愛他,說希望他以後能夠找到一個相愛的人白頭到老。
他從不怨恨過自己是這樣的身世,出身是無法選擇的,他相信媽媽對她的愛。
至於相愛的人……只可惜他意動的人在頂端,而他在深淵之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手術室的燈光熄滅,裡面的人走了出來,對燕秦搖了搖頭。
燕秦眼裡的光驟然熄滅,留下如同殘灰般的郁色。
燕秦機械地完成了所有步驟,停靈焚燒下葬,陶婷和楚逢陪著他,兩個人均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拍了拍燕秦的肩膀。
燕秦看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讓好友不必陪著他,坐在了母親身旁,望著遼闊的天空,靜坐了一下午。
城市的另一旁,藺綏被鮮花和讚美裹簇,幾乎每日抽不開身。
藺家的一大家子人都輪番來問,還有些小輩想要試試拿著作業讓藺綏來輔導的。
藺綏的那些狐朋狗友更不必說,哪一個不是驚掉了下巴。
藺綏拿狀元這件事的震撼對於圈子裡的人來說,不亞於南極企鵝在雨林熱舞。
不僅僅是藺家人,被藺家人秀的人和想要結交的人擠滿了藺家。
藺綏該露兩手露兩手,該敷衍的就敷衍,被纏的脫不開身。
他煩不勝煩地上了二樓,宋雲青看著他躲清淨的模樣,忍不住失笑。
「誰叫藺少爺你深藏不露,這次直接一鳴驚人呢。」
宋雲青在得知消息的時候也是驚詫了許久,要不是那天不是愚人節,他會以為那是個大玩笑。
畢竟他藺二少打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不吝,基本不怎麼去學校,旁人在學習他在玩賽車賽馬,別人寫題他飛巴黎看秀,生命里多半時間都在玩樂,讓人難以把他和天才掛鉤。
不少人其實覺得可能是藺家動了什麼手腳安排了作弊,可是人藺少考的就是第一,分數之高難以作假,答題信手拈來,也讓人不得不承認有人生來腦子和家世都在羅馬。
「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質疑我。」
藺綏散漫地答,少年眉宇飛揚,高傲肆意。
這張揚的模樣本該讓人牙痒痒,宋雲青卻發現自己就喜歡他這幅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模樣,仿佛世界沒有什麼事能將他難倒。
「現在結果都出來這麼幾天了,你還沒告訴我你要我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這麼著急幹什麼。」
「這不是著急著為我們藺少鞍前馬後,端茶倒水麼。」
宋雲青戲謔道,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下浮著光。
「有得是這機會,等著吧。」
藺綏的多情眼上揚,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宋雲青被他這一笑弄得心裡有些奇怪,掩飾般地拿出了口袋裡的煙盒。
「介意我抽根煙麼?」
「介意。」
藺綏對著門外點了點,示意他出去抽。
宋雲青毫無異議,拿著煙走了出去。
藺綏其實不是排斥煙味,他從前也尼古丁上癮,幾乎離不開香菸。
後來穿越到了,換了具身體自然沒有癮性,再加上修真界也沒有菸草這種東西,自然而然就戒掉了,如今再聞到那股味道,反倒是會有些煩躁,仿佛會再度想起從前需要藉助它們渡過一些什麼的時光。
藺綏眼神無意識地朝著窗外望,在掠過什麼某一處時微頓。
他看著樹影處有些凸出的影子,找到了樹下站著的幾乎和陰影融為一體的人。
他看不清他的臉,但他下意識知道那是誰。
他剛想問系統為什麼不提醒他,後又覺得沒必要,系統不是什麼都告知他的。
藺綏知道燕秦媽媽今天下葬,他知道燕秦會因為親人的逝世很痛苦很難過,知道他或許無比渴求他的目光或者是擁抱、親吻……又或是別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不為那個女人的逝世而悲傷,有時候因為自己的宿命,藺綏甚至有些冷感到冷血的想,這個女人也不過是一個符號,她的宿命就是為了生下燕秦讓燕秦遭受苦難然後讓燕秦蛻變。
這種游離在外甚至是俯視的想法真噁心,藺綏認為即使他不悲傷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對於女人本身或者這個世界的燕秦來說,並不是如此。
藺綏收回了視線,微微仰著頭望著夜空,假裝從未發現站在庭院裡的來客。
系統不明白地問:【你不做些什麼嗎?】
它覺得藺綏會做些什麼的,畢竟現在氣運之子的狀態很容易被攻陷,哪怕藺綏只是和他說一句話或者是一個眼神,氣運之子估計都難以自拔。
這麼好的時機,狐狸精不做什麼都不像狐狸精了,它真是一點都猜不透。
藺綏揚眉:【你想讓我和他上床?】
系統:【不行!】
藺綏:【那就閉嘴。】
藺綏的手伸出窗外,虛虛地抓了一把月光。
燕秦不需要誰成為他的光,因為他就是光本身。
咀嚼痛苦,才能在黑暗中行走的更遠,因為身後沒有退路,所以只能不斷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