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頁
至於欲這方面,燕秦所認知的是由他一手制定的規則,他親燕秦時,給了燕秦鬼氣,後面沒有給。
所以燕秦就覺得可以直接來,但被他拒絕了,就以為他是想要鬼氣。
藺綏歪了歪頭,忽地彎唇:「我要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藺綏放棄了用燕秦那樣的言傳身教,他根本不會,也沒有那個耐心,還是用他自己的辦法。
他本來沒打算這麼快到這一步的,因為善惡面還沒有合體,不過都已經到這兒了,乾脆順水推舟。
燕秦沒猶豫:「隨便你要多少。」
藺綏尾音上揚:「啊……我們小燕郎君這麼慷慨啊?」
燕秦在被他這麼稱呼時,脖子有些不自覺的泛熱。
這調調,還怪好聽的。
「不怕我把你吸乾?」
「你吃不下,」燕秦把玩著藺綏的長髮,語氣篤定,頗有些氣定神閒,「你吃不了我。」
「是麼?」
藺綏的手指放鬆,改掐為撫,指痕淤紅,在燕秦修長的脖頸上像是玫色印章。
調笑聲散落在萬家燈火里,無人的亭台樓閣上,欲鬼睥睨眾生。
「你從哪學來的?」
細白的胳膊無力地垂在一側,上面星星點點的綴著如同花瓣般痕跡。
明明是深秋,滿地桃花去,恍若春分。
「吃了兩隻風流鬼。」
燕秦本打算再問問那條蛇,誰知回去的時候那條蛇已經睡死了,根本就叫不醒,他乾脆自己出門尋找答案。
越是繁華的地方,充斥的欲就越多,各種各樣的聲音吵得他頭疼,卻也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發覺泉眼另有他用。
旭日初升,天光破曉。
藺綏和燕秦如今的功力已經不怕被陽光灼傷,但要在陽光下長時間的活動也略損精氣,燕秦抱著藺綏去了避光處。
燕秦說得一點不錯,藺綏吃不了他。
別說是吃掉他一整隻鬼,那只是一部分,他給的鬼氣都足夠藺綏吸收好一會兒。
「可……可以了。」
藺綏蹙眉,倚在欄杆上喘息。
燕秦詫異:「這才半隻水鬼的陰氣。」
他在那邊湖裡吃了三隻水鬼,有兩隻弱一些,有一隻特別厲害,特別厲害的那個的確兇猛,在水裡也的確難纏,不過要不了他的命,就只能被他吞掉。
這才不過渡了半隻水鬼的鬼力,藺綏怎麼就不行了。
看來以後他得多餵一些,這樣藺綏就厲害些,能吃的自然也就多一些。
藺綏心想,水鬼一定不知道,自己死了那麼多年,死第二次的時候還能成為計量單位。
「你一直堵著,我要怎麼煉化。」
藺綏按了按腹部,鬼氣四溢。
燕秦被他斜了一眼,又蠢蠢欲動了。
「再看你就休想出來了。」
藺綏話音落下時,燕秦脖子上的黑色咒文飛快移動。
燕秦不想被他關起來,只好收了手。
雲來客棧里,妙音停止奏琴。
底下有客人戀戀不捨地問:「妙音姑娘,明日還撫琴麼?」
妙音淡然道:「或許,等到該離開時,我自然就會離開。」
妙音回到房裡,將七情琴收了起來。
鬼君讓她練琴,練得不是技藝,而是如何控人心。
她彈喜曲,哪怕滿腹哀愁的人也跟著喜,她彈悲曲,哪怕無憂無慮的人也跟著悲。
這些控心之術她已初有成效,她還發現,她這個不僅僅對人鬼有用,對妖也有效。
看了一眼快黑下來的天,妙音開始用熱水浸泡自己的手。
因為一直接觸七情琴,她的手早就冰冷的和死人沒什麼區別,甚至皮膚都是青白色,灰粉色的線順著她的掌心向上蔓延,如今已經到了小臂的臂中。
鬼君說,當這根線蔓延到她的眉心時,便是她的死期。
這樣算算,她或許只有不到一年可活了。
這已經是意外之喜,她原以為不過幾月就會喪命。
感覺到手心的溫度有些回暖後,妙音彎了彎唇。
爹,娘,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用你們教給我的東西,親手殺了那些人,以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感受到鬼君的鬼氣時,妙音有些驚喜地轉身。
她不知兩位鬼君是何時離開的,還是那條蛇醒過來告訴她裡面沒有人,主人不知去向,她難免擔憂。
「收拾一下,明日啟程。」
「還是向西走嗎?」
「不,往東南走。」
「是。」
藺綏進了黑傘內,發現裡面的丹殊並不在休眠,他化為人形,正一臉安詳地打坐。
說實話,這個表情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略顯詭異。
妙音的聲音從傘外傳來,帶著一點忐忑:「鬼君,我給他彈奏了清心曲。」
藺綏有些訝異:「只彈了一曲便有這種效果?」
妙音:「昨晚彈了一夜。」
「……辛苦了。」
次日清晨,一輛馬車便駛出了陽津縣,朝東南而行。
和他們的方向相反,幾日前匆遽離開的松青道士一路向北。
被一隻厲鬼從一隻蛇妖手裡救下這件事情讓松青異常羞愧,他決心再回到觀里好好養傷,再好好修習。
拂雲派的總觀在千里之外的拂雲山,他自然是不好回去,不過拂雲派身為如今道門之首,自然會許多分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