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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長子已經被殺,夫人跳了城門,餘下一子一女都還年幼,秦顯才把人解教出來,姜家幼子就奉上一封降書,歸附正元帝。
正元帝本就有此意,就是不肯降也要勸他降的,姜家當真不肯,那亂兵之中刀箭無眼,姜家幼子死了也就死了,把女兒接回來,給個封號撐門面未嘗不可。
但姜家肯降,還肯放低姿態,一封書信寫得情真意切,把當年那點通信的情誼寫成了通家之好,兄弟之情,把正元帝稱做叔父,請叔父照管後生晚輩。
正元帝心中歡喜,姜家人還沒到京城,就已經封了姜家幼子順義侯。
衛修還待不說,人前議論正元帝總歸不妥,魏人傑卻一五一十全說了。
這些事衛善都是知道的,有些是她自己打聽的,有些是碧微後來告訴她的,碧微就是那個護住幼弟的姜家女兒,她終於又要見到她了。
「真俠女也!」衛善放下銀簽,再聽一次,依舊要贊這一聲,她話音才落,魏人秀笑起來:「我哥哥也是這麼說的。」一面說一面拿眼去看魏人傑,魏人傑飛快掃了衛善一眼,又側過頭去,不
肯承認自己說過這話。
衛善原是京中最耀眼的貴女,直到來了個碧微。她小的時候從不肯服氣,也不覺得碧微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偏偏太子哥哥竟這麼喜歡她。
那時候衛善已經知道姑姑想把自己嫁給太子了,正元帝態度曖昧,既不點頭也不否認,她便以為自己總是要嫁給太子的,心中自然更加厭惡姜碧微,等到姜碧微成了秦昱的側妃,她就更厭惡她了。
一邊是替太子哥哥不值,竟為了這等女人反抗婚事,可誰能想到,碧微以身飼敵,為的就是替太子哥哥報仇呢。
衛善突然抬頭,目中生光:「等這個姐姐進了宮,我要同她義結金蘭。」
衛修魏人秀兩個呆住,魏人傑哈哈一笑聲了出來。
第5章 太后
衛善上輩子認識姜碧微十三年,幾乎跟她不睦了十三年,開始是妒忌太子喜歡她,後來是恨她薄情寡義,情郎剛死,她立馬琵琶別抱,另尋高枝而去,實叫人不齒,再後來又被她幽禁,雖是正中下懷,也恨她玩弄權術,等二人心意互通相互扶持,卻又沒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這輩子重新認識,一定要待她好。
衛善說了這話,把衛修逗笑了:「你知道別人是圓是扁,倒叫起姐姐來,說不準比你小呢。」
衛善一時失言,怕人瞧出破綻,抿了嘴道:「不論她是不是比我年小,我都認她當姐姐。」
衛修更是大奇,妹妹脾氣再好,也是千寵萬嬌長大的,突然對個沒見過的人如此推崇,頗覺古怪,可她還是個小姑娘,想起一出是一出,也不再說,看她瘦得面頰尖尖,想必病得辛苦,親自去翻烤羊,切下一整條羊腿來。
衛善自己不動手,衛修把最肥最脆的肉都切下來給她,為著不厚此薄彼,樣樣也都給魏人秀一份,魏人秀吃相比衛善斯文得多,她見衛善吃的多,也不再抿小了嘴巴作淑女模樣,一面吃一面偷偷打量衛修。
衛善心裡還在想著怎麼把這千頭萬緒撿起來,倒沒瞧見她偷看衛修,衛修自己覺出來了,魏人秀雖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哥哥,可她卻生得很是秀氣,被她瞧上兩眼,有些面紅,乾脆側過來坐,跟魏人傑論起戰事來。
兩個人都是讀了一肚子兵書的,衛修不必說,家學淵源,魏寬當年敗在衛敬禹手下,不是武功不濟,而是計謀輸了。
所以魏寬嘴上雖罵衛家人奸滑,卻讓兩個兒子讀兵書,他自己不識字,讓兒子說給他聽,聽到興頭上一掌把石桌都給拍掉一角,兒子若有厭學之心,拎起石鎖追著滿府跑,是以魏人驕魏人傑兄弟能把衛敬禹寫的《武備》《實紀》倒背如流。
兩人光嘴上說還不盡興,拿烤肉的鐵簽子在地上畫出一塊來,怎麼排兵怎麼布陣,一人有多少人馬幾個城池,空口就打了起來。
魏人秀眨巴了眼兒看傻了,她從小在家看著大哥跟二哥玩這個,沒想到在外頭也能瞧見,感嘆一聲:「我還當只有咱們家裡這麼玩呢。」
說著又覺得這話意頭不對,面上一紅,想跟衛善解釋兩句,越是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衛善卻笑:「他們玩他們的,咱們玩咱們的,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魏人秀越發臉紅:「不是我不肯教你,我爹說我練的不得法,我自己都沒學好,教你就是誤人子弟。」
衛善學過一點武藝,只是功夫很差,那會兒她一門心思想討太子喜歡,看他喜歡姜碧微,就學著姜碧微的樣子,在琴棋書畫上下了苦功,可她沒長這根筋,再怎麼學也比不過姜碧微。
秦顯喜歡貞靜女子,衛善就不再練武,也不跑馬,自己把自己框成了淑女,現在想起來她究竟喜歡太子什麼,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大概只是心中不想讓姑姑失望罷了。
重活一回,不能再受制於人,她那點粗淺的拳腳就在小瀛台唬住過宮人太監,這回必要學的更好些,捂死秦昱的時候才能更省力些。
想學騎射總有辦法,倒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她滿心想著姜碧微,卻不記得她原來是何時上京的,只知道因順義侯年紀幼小,便跟姐姐兩個都養在宮中,姜碧成就是跟秦昰一起讀的書。
衛善心裡還有些渴盼,要是碧微同她一樣呢?兩人同時身在火海,說不定她回來了,碧微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