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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侍妾也能定她們生死,便都圍上前來繼續央求她,有的還把首飾包在帕子裡送給衛善,求她通融,她們打小便學舞學樂,哪裡能靠針線養活自己,沉香這下怒了:「王妃面前不得放肆!」
這些嬌滴滴的女子便都縮了步子,滿面驚惶看著衛善,跪下磕頭,衛善擺一擺手,還讓沉香把人送到濟民所去。
她管過,可管不了,肯自立的總是能自立,不願意勞作的依舊想著法子從濟民所里出來,還願意給人當姬妾。
太守府中除了女人還有孩子,這些孩子便送到撫孤院去,城一破,這鳳州太守立時就向秦昭投誠,自陳自己是正元帝開科舉那年考上來的進士,這些年官運亨通,這才坐到太守的位置上來,豈會反了大業,都是情勢所逼,為保百姓這才擔了污名。
城中百姓立時揭破了他的謊話,此人能坐上太守的位置,並不是官運好,而是見機快,早早投效了魏寬,那些反對攝政王繼位的,要麼下了獄,要麼都送去了菜市口,就似京城城破那日死去的文官們一樣,上頭一茬茬的死人,輪到他,他點頭如搗蒜,這個太守就是這麼被提拔起來的。
他連升了三級,升到太守的位置上,既不懂軍士也沒管過州府,鄧先一來,就乖乖把兵丁都交到鄧先的手上,城破之後,又痛哭流涕的懇求活命,大罵魏寬是個篡位小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罵全了魏寬祖宗十八代。
此人官聲不好,秦昭沒有手軟,送他去了黃泉,百姓倒多是歡欣鼓舞的,降將鄧先也絕不能留,殺他更能挫魏寬大軍的稅氣,先拿下鳳州,跟著發兵往西,若能再拿下興州,與京城就只隔一個梁州了。
秦昭料得魏寬不會坐以待斃,必要反攻鳳州,做好了年後開戰的準備,誰知魏寬的軍隊來得極快,魏寬自梁州金州利州這三州中,調派兵馬欲奪回鳳州。
第366章 承志
魏寬大軍自梁州開拔直奔鳳州而來,鳳州城處處設置兵所, 城前建起十字障牆, 四面城樓上早早建起弩台敵樓, 布下防攻城的火油投石機, 城門邊架起塞門刀車,以備戰時之用。
秦昭召集副將統帥們議戰,回太守府便對衛善道:「一旦開戰, 四邊城門皆是烽火,免得你擔驚受怕, 我派人將你送回慶州去罷。」
秦昭話音未落, 衛善便搖了搖頭:「二哥此時送我出城,豈非叫人心中揣測此戰兇險?我留在你身邊,再不濟也總能送些熱湯熱水。」那些信使還未離開,眼前一戰十分緊要, 不能在這個時候拖了秦昭的後腿。
這些事,秦昭又豈會不知,伸手搭在她肩上:「你去了,我安心些。」
衛善握住他的手, 捧到身前,兩隻手摩挲他的手掌心,搓得暖和了也不曾放開:「我沒有那麼嬌脆, 廝殺聲刀劍聲嚇不著我, 我不會走的, 二哥不必再勸了。」
衛善面上含笑, 可容色堅定,秦昭知道勸不走她,她既要留下,就將她留在身邊,衛善穿男裝著紅甲,與秦昭同進同出,將士兵丁們看在眼中,建敵樓弩台的勁頭更足了。
魏寬縱為著鄧先也要派兵,這是他多年故交,魏寬稱帝是與他互通過的,兩人約定時間,西邊諸州府由鄧先調派兵馬,迫得人不能不降了魏寬。
他此番被殺,激得魏寬大怒,不等秦昭再次進攻,集中兵力來攔截去路,鳳州城中的百姓,還想著要過個安穩的年,聽說戰事將起,家家屯糧閉戶,輕易不再出門。
巡城兵丁敲著銅鑼滿城召告,雖是年關,城中不許架火庭燎,不許放爆竹,怕院中架起來的火堆和放爆竹的聲音讓望風樓的兵丁誤認為是敵情,一旦發覺就按擾亂軍情為由,抓拿下獄。
四個城門只開一個,進出都要驗明身份,城中米鋪壓著不許加價,兩邊市集的人越來越少,街市上除了掛起紅燈,再沒有年節里的喜慶,家家戶戶緊閉大門,若有閒雜人等在街上閒逛,都按細作下獄。
太守府里日夜不斷的來人,秦昭派人在距離鳳州城十里之外設下埋伏,搶先開戰,梁州來的人馬太多,後續兵力源源不斷,一面打一面退,直退到了鳳州城。
城裡自早到晚的戒嚴,除夕之夜,只聽見四邊城牆上傳來的刀劍聲,敵樓里安置的火油澆在攻城巢車雲梯上,一把火點著,火苗順著油花爆開,耳邊時時傳來慘叫聲廝殺聲,一陣隔著一陣響起,從早到晚,都未曾停歇。
衛善登上太守府院中樓台,極目處隱隱望見火光,天邊亮著一團一團的紅光,沉香立在衛善身後,緊皺著眉頭望著東邊,生怕衛善擔心:「公主不必擔心,必然是打不進來了。」
衛善聞言失笑,看了沉香一眼,寬慰她道:「自然打不進來,你聽四城聲音不歇,數到這會已經兩輪,這是第三輪了,攻勢一次不如一次那麼猛烈了。」
沉香聽了,眉頭微松,衛善吩咐她道:「去看看灶上湯做得了沒有,待王爺回來,給他煮些麵食吃。」沉香應得一聲,抬眼覷著衛善道:「公主要不要也用一些?」
衛善嘴裡說著不擔憂,又怎會真的若無其事,到底少食少眠,聽見沉香這麼說了,這才點頭:「也好,等二哥回來,我跟他一起用。」
火光未熄,廝殺聲卻止住了,除夕夜在殺陣中過,還是衛善從沒經歷過的,她自樓台下來回到屋中,溫了甜酒等秦昭回來。
這一輪攻城結束,下一輪不知何時又來,秦昭踏雪歸來,聞著甜酒香味,倒饞起了甜酒圓子來,衛善聽了便笑,趕緊讓廚房做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