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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秦昱,她跟哪一個哥哥都是親近的,秦顯秦昭從小都看著她長大,上輩子是姑姑想把她嫁給太子,往後要當皇后,一舉一動為天下表率,不能叫人挑出錯來,這才板板正正規規矩矩,反而遠了哥哥們。
這輩子都已經和二哥定親了,姑姑也沒再說過要她規矩的話,突然開口,必是事出有因的,她一問,就見衛敬容眉間一蹙又很快鬆了下來,面上帶笑:「哪裡是忽然說的,這還有多少日子,數著是多,一晃就過去了。」
衛善將信將疑,想到自己確還沒繡完枕頭套,點了點頭:「那也好,趁著二哥回來之前,我先把一隻枕套給做完,等他回來好給他看。」
衛敬容叫她氣得笑了起來:「這也是能拿出來給人看的?你再不許把這個拿出來。」是該趕緊找個尚宮教導她這些事了,甄氏身邊那一個也得再換個老道的,原來是怕她面嫩,派一個老道的反把她壓制住了,這才挑了個脾氣性子都順和的,這麼看著,這個孩子規矩是正的,卻多有不開竅的地方,還得慢慢再教。
在衛敬容跟前提出這話的是徐淑妃,她帶著秦晏來給衛敬容請安,兩個孩子一個已經會爬上兩步,一個才剛剛能坐,挨在一起咿咿呀呀說個不休,一個說兩句,另一個還能應一聲,倒像兩人正在交談,殿中全是孩子的笑聲。
衛敬容手裡拿著軟布老虎逗秦晏玩,徐淑妃幾回張口又都咽下不說,還是衛敬容看了她一眼:「我們姐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徐淑妃低頭笑起來:「我實是張不開這個口。」
她一說,衛敬容便笑起來:「還是你弟弟的事兒?我已經派人送過信了,總不會虧著他就是。」徐淑妃的弟弟徐文清去歲秋闈沒能中進士,如今選官還有一半不是從科舉中取士,徐淑妃既然貴為四妃,她的姓氏也列在《氏族錄》中。
徐家既然在冊就能選官,選一個縣令不是難事,不過是看離得京城近些還是遠些罷了,衛敬容說了這句,徐淑妃趕緊搖頭:「已經煩著娘娘,我是再開不出旁的口來了。」
跟著便把衛善常去東宮,與太子來往過密的事說了:「原是太子妃來跟我討主意,她覺得不妥當也在規矩之中,公主年紀大了,就算太子看她還是小妹,旁人可不這麼想,何況原來又過別的思量。」
衛敬容看這兩個孩子都是親生,看他們來往只有高興的,卻不曾想到這一節,隔得一會點一點頭:「她說的確在情理中,只太多心了些,就是當著我的面說,我也只有稱讚她的。」
秦顯和衛善從小一處長大,兩人之間從未生過一點私情,可衛敬容確是想把過兩人配成婚姻,宮裡有些流言也是尋常,太子妃所慮的是丈夫和妹妹的清名,卻又怕婆婆一意回護,這才到徐淑妃跟前去說。
自己心底無私,卻管不住旁人心底有私,看得多了說得多了,再打幾場眉眼官司,怕不當真礙了善兒的名聲,昭兒不會多想,旁人又怎麼看她。
衛敬容心裡雖嘆,也立即讓結香賞下緞子香料到芙蓉閣去,稱讚這個兒媳婦賢惠,又對徐淑妃道:「當日你說她規矩,果然是講規矩的。」
挑太子妃時,先是尚宮們看,跟著是妃嬪們一道相看品評,甄氏和蘇氏兩個不分伯仲,是正元帝一支御筆分出了上下。
徐淑妃笑一笑:「娘娘好氣度,這事已經許多日子了,連我都張不出這個口來,怕公主面嫩,聽見了反要羞惱,也不知道是壞了姑嫂情分,還是壞了妯娌情分了。」
衛敬容立即搖頭:「善兒這點兒心胸還是有的,我來跟她說就是了,原是我的疏忽了,只想著他們一處長大的情份。」
這才把衛善叫來,跟她說了這一句,待看見她繡的那個荷包,她自己都不擅針線,更別說教善兒了,看著倒覺得不錯:「昭兒喜歡素色,這個倒能配他的衣裳,可這兩片葉子又是什麼意思?」
活計下了功夫,可圖案既不是竹葉楓葉也不是芭蕉柳葉,倒像隨手畫上去的,除了能看出來是兩片葉子,旁的什麼意思也沒有。
衛善微紅了面頰,伸手抽過荷包,依舊藏在袖兜里:「二哥知道就成了。」
算著日子還有兩天,急巴巴的回去繡枕頭套,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把這枕頭套繡完,差一片荷葉沒繡好,兩隻鴛鴦倒是活靈活現的,一隻正在拍翅,另一隻把頭埋在這一隻的翅膀下面。
秦昭兩日之後按時抵京,他是坐船回來的,到了港口不回皇城,直往離宮而來,他先拜正元帝,跟著才來紫雲殿中拜見衛敬容。
衛善一早就起來了,昨兒一天銅熏籠就沒停過,素箏和冰蟾兩個替她熏了五六件衣裳,有她愛穿的銀紅桃紅,也有秦昭喜歡的湖色青色。
梳了頭髮簪上釵環,依舊還沒選定穿哪一件衣裳,沉香和落瓊兩個說桃紅色的那件好,素箏冰蟾兩個說湖色的那件好。
見面就是喜事,該穿紅的,可晉王最愛素淡顏色,就該穿湖色,衛善被她們幾個攪的沒了主意,半晌一跺腳,還是穿了秦昭送她的那一件,銀紗上衫桃紅紗裙,早早就去了紫雲殿,乖乖坐在衛敬容身邊,等他過來。
正元帝對秦昭自然是百般嘉獎,秦昭把賜婚當作獎賞,正元帝也依舊賜了大批金銀給他,看在他立在那兒心不在焉的樣子,笑罵了一聲:「去罷去罷,趕緊到後頭去給你母親請安。」跟著又笑起來,一面說一面點頭:「你也一年沒見過你妹妹了,女大十八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