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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辦起傷員救治和撫恤來,口裡便掛著衛善的名頭,她想的沒想到的,都被章宗義說成是衛善的仁德,秦昭樂於如此,章宗義便卯足了勁頭,加緊著添柴,把這把火燒得更旺。
這一日衛善正要往撫孤院,就在街頭被攔住了去路,攔她去路的兩個人,一個是武將打扮,腰裡懸著刀,一個是文士模樣,頭上包著書生巾,見了衛善便抱拳作揖。
衛善對這兩人並不陌生,這兩個都是秦昭在甘州招攬的人才,在慶州時便時常見面,二人同來求她,請求她多勸說晉王,此時不立更待何時。
那個武將說話直白些,緊皺眉頭對衛善道:「天下大半歸於晉王,咱們兵多地廣,王爺心中究竟在猶豫何事?」
文士卻不得不考量衛善與秦昰的關係,秦昰寫信來勸兄長繼位的消息從清江傳到慶州,而非從慶州流傳出去,是以他開口閉口都是雍王,肅穆了神色道:「雍王年紀雖小,卻有此等見識,王妃更該從善如流,切莫錯失良機。」
衛善是知道秦昭為何要緩這麼些時候的,請他登位的信雪片一般飛落到案前,那些猶疑的猜忌的,看這陣勢便知此事不逆轉,秦昭等的就是這一刻。
這二人來求,一個代表武將,一個代表文臣,再由她開口,秦昭便能順勢上位,她面露微笑,對這二人點一點頭:「二位不必行此大禮,臣下心中所想,王爺自然明白,我必會勸他以民心為重。」
二人也料著了衛善好說話,能紅甲隨軍,造出這番聲勢來的,又豈會是個尋常婦人,對著衛善又行了大禮,一路護送衛善去了撫孤院。
沉香扶著衛善的胳膊,眼看那兩個人來勢洶洶,還唬了她一跳,心想慶州大街上,難道這兩人還敢對公主不恭敬不成,不意是來勸說此事,小心翼翼覷著衛善的臉色,看她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衛善一面將孤女寡婦們做的衣裳鞋子分發給這些孤兒們,一面對沉香道:「回去的時候咱們走南街,買幾樣小點心,叫唐九去請王爺早些回來。」
沉香只當衛善今日便要勸秦昭自立了,肅著臉答應了,此等大事,半點都不敢輕忽,分發完衣裳鞋子便讓婢女回去預先準備。待見衛善依舊慢慢悠悠在南街上挑點心,還在布莊裡挑了一塊藍綢,心裡直道公主沉得住氣。
衛善回到太守府,又吩咐沉香預備幾樣小菜,開戰這麼多天,兩人許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了,眼看沉香吐吐吞吞,並不揭破她的心思,昰兒才來了第一封信,還沒到時候。
慶州城中還有何事能瞞得過秦昭,手下一文一武兩個大員當街攔下衛善的事,他自然知曉,回來瞧見桌上擺了素酒素食,心裡也以為這是要勸他了,誰知善兒不住給他添菜,半個字也沒說請立的事。
慶州本是大城,可被圍一月吃食少了許多花樣,勉強才辦出幾個清爽小菜來,挾了塊什錦素到秦昭的碗裡,看他面上遲疑,先是一笑:「二哥也以為我要勸你登位?」
秦昭微微一笑:「別人不知,善兒必然懂我。」
衛善抬起下巴,輕哼一聲,這些日子裡難得對著秦昭撒嬌,想讓他松一松心弦,揚著眉毛道:「二哥哄我,只怕林先生比我更明白二哥。」
秦昭這才笑開了,他心中不是沒有猶疑,多半是為了衛善,看她心思通透,胸中未言之意,她通通懂得,這才放下心中所慮,大掌緊緊握住了衛善的手:「沒有人比善兒更明白我。」
雖經多方勸說,晉王依舊不曾自立為帝,直到雍王秦昰、魯王秦晏第三回 上書,請求兄長繼位,他這才顯出答允此事的意態來。
到三月中,慶州城滿城木棉花開的時節,晉王妃身服紅甲,手捧玉冊,趁秦昭點將出征之際,呈上玉冊請求他承襲大業,舉王旗聲討魏賊。
第368章 攻城【補全】
晉軍六月末攻進京城, 城破之時, 秦昭一馬當先殺進天門街,領著一隊人馬殺入宮牆。
月落星沉,天將黎明,京城六月末已似火烤, 守城的兵丁奮戰數日, 身穿護甲, 裡衣濕了又干, 幹了又濕, 緊緊貼在身上, 一身一身的出汗。
已經守了一個月,餘下的兵力早已經支撐不住,天將明時南城門破了個缺口, 晉軍便如潮水似的涌了進來,在震天的廝殺聲中, 東邊透出一線天光,灰濛濛的天色里, 顯出一條紅線來。
這一回衛善沒有親眼見到火蛇是如何在宮城中蜿蜒的,大軍兵分兩路, 衛善在後方坐鎮, 一等陣前傳來捷報, 便帶兵丁將士騎馬衝進京城去。
魏寬早已經帶著大軍撤退到了金州, 兵力兩邊分散, 一往山南東道去, 一往山南西道走,他走之前,留下幾千駐軍,要他們死守京城。
秦昭既然已經在出征前登了帝位,此時於他最關鍵的便是攻下皇城,先登上御座,追擊魏軍那是之後的事。
這是把幾千人留在京城等死,這幾千人攻城不夠,守城卻有餘,暫時拖慢晉王大軍的腳步,好讓魏寬帶走一干文臣武將,先退到金州,緊接著往西南方向退去,在那裡穩固政權。
魏寬要走,自然要將退位的永平帝一併帶走,一個永平帝,一個大業玉璽,這兩件東西絕不能丟。退了位的榮親王一直都在甄家榮養,宮裡派人牢牢看管住他,生怕哪個忠心的臣子想捧他復位。
承吉著實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這一年裡再無人看著他讀書寫字,也不必起早朝交功課聽政事,每日裡除了玩耍還是玩耍,除了母親天天垂淚之外,他就再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