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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善立時笑起來,哪還有半點憂色,伸手摟了他的胳膊:「雪災如何?」晉地進了十二月,下了幾場大雪,雖不似去歲雪災那麼嚴重,卻也有幾處民宅塌壞,農田被損的。
秦昭既已經拘了劉刺史,這些事自然是他去辦,也要把劉刺史被拘的消息傳到各縣中去,秦昭上任這第三把火,這個時候燃了起來。
秦昭伸手到她袖中,摩挲著腕間一片雪膚,這才覺得心中慰帖,把餘下的半碗栗子全吃了,這才道:「都已經巡過了,賑災的米糧也都發放下去。這些事本不必他做,可他做了,底下的人就不敢瞞報。
秦昭自己咬了半顆糖栗子,把餘下半顆送到衛善嘴邊,跟著又瞧見桌上的玉算盤,呵一聲笑起來:「我們善兒還當管家婆了。」
衛善攤攤手,白生生的手掌朝上,腕間一隻紅玉髓的鐲子,嘴巴微微噘起來:「可不,家裡金銀要見底,不算計怎麼成。」
秦昭一把握了她的手掌,放到唇邊嘬一口,看她翹著下巴的模樣,伸手摸到她腰上,年節里有假,容易回來,可得吃飽了再回去,眼尾一挑,露出點笑意:「那隻好帶著善兒去發百萬貫的財了。」
衛善腰窩間被他一碰,立時就知他心裡想的什麼,面上飛紅,丫頭雖退了出去,到底有些羞,人軟綿綿的挨在他身上。
第256章 財
秦昭說的這百萬貫的財就是趁著專審的官員未到晉地,先從劉刺史手裡把他剋扣的長城款給榨出來, 先把晉王府墊進去的錢給扣出來。
衛善縮在錦被中, 整個人被秦昭摟在懷裡, 大掌在她背脊上摩挲, 滑過腰背揉她的腰窩, 衛善人乏極了, 似只睡不足的貓兒一般趴在秦昭胸膛上。
秦昭看她困得這樣, 摸著她的背,替她揉揉胳膊,才剛撐得久了, 明兒怕她酸漲。衛善累極了, 可還記得那百萬貫的財,撐開眼皮,星眸微漾, 臉上余暈未消,問他道:「哪兒還有百萬貫的財呢。」
常家的錢收的心安理得;潘家的心太大,這樣的錢接了也燙手;聶家和郢城商市互通, 把兩邊水路上的貿易船隻都以衛善的名議參了一份, 還沒到收紅利的時候。除開這三家, 還有哪兒能發財。
秦昭看她眼皮都撐不住了,還在操心王府的帳,心裡既滿足又酸漲,低頭親在她眼睛上,吻了她道:「自然是去耗子洞裡打秋風。」
衛善挑挑眼皮, 還沒問話就打了個哈欠,本就余暈未去,才剛似坐了鞦韆盪天上似的,這會兒還覺得身子飄飄搖搖情潮翻湧,非得抱緊了他,心裡才安穩,一面打哈欠一面伸手摟他,把頭擱在他肩窩裡,貓兒似的磨蹭兩下。
秦昭這一年積攢下來的火星,經不起半點撩撥,看她粉唇開闔,立時傾身上去,知道她累了,伸手替她揉揉膝蓋,吻著她的面頰哄她道:「這回善兒不動,我來動。」衛善埋了臉笑起來。
京城的消息一送過來,秦昭便派出了兩隊人馬,一隊圍住刺史府,不許內外互通消息。另一隊圍住了官衙,把這些年的帳冊全都翻了出來。
按道理刺史被拘,該由他手底下兩個司馬暫代官職,可卻被秦昭直接略過,自己接手政務,點了幾個小書吏把帳冊按年月日期都整理出來。
這些個帳冊就擺在官衙大堂中,就派了王府的帳房,把二年間涉及長城款項的數目都審算出來,石料木料、勞役人工花費了多少錢,俱都羅列出來,不論後頭過來專審的官員是個什麼章程,這件事秦昭都要辦,為的就劉刺史肚裡那百萬貫的財。
衛善一直都覺著古怪,她來晉地這些日子,也算得有威望,凡事言出必行,只要答應了人的必能辦得到,秦昭就更不必說了。可除了曹夫人和韋夫人,六司的夫人個個都只是表面客氣,如今才明白過來。
不是她們不想,而是她們不敢,六位司判,其中有些人是和劉刺史牽扯太深,就是想投誠,也沒法子投,早早就已經被劉刺史捆上了船,餘下未曾牽涉其中的,也知道晉地總要出大事,此時站隊,倒不如看看明白再說。
曹大人是司兵,秦昭一心要拿軍權,斷不會容他兩邊討好,原來他就為了長城邊防一事和劉刺史多有衝撞,這官眼看也做不長久了,乾脆投到晉王門下,替晉王辦事,在重軍權的王爺下手,他才能得到重用。
曹大人跳得早,本來也沒在劉刺史的船上,這兩年為了軍衣軍糧軍餉,一直和劉刺史不睦,他改投秦昭半點猶豫都沒有。
如今眼看劉刺史這艘船就要沉了,船上烏泱泱這許多人,其中就有伸了板子想換船的,秦昭擺開陣勢要查帳,官衙中算盤珠子才剛響了半日,門上就已經有人遞帖子,寫的話也都差不多,都是有事要拜見晉王。
這樣的帖子一律收下不回,那幾個知道這樣見不著晉王,便趁著他去官衙問帳目的事時,在官衙里等他,看著十幾個兵丁守著七八箱帳冊,個個手執劍戟,橫眉立目,打眼一看先自怯了。
若不是京里要嚴辦,晉王也不會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越是想越是怕,見機快的立時就把劉刺史給賣了,其中就有劉刺史手下的二位司馬之一沈司馬。
他打了個包裹進官衙,知道這樣的大案是逃不得了,一家老小的命脈都握在自個手裡,把家中藏著的金餅俱都拿出來,鋪在秦昭的面前,跪在地下不住磕頭:「求王爺留我一門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