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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書庫在宮城外,金魚是發給官員的,有這枚魚符才能進出宮廷,衛善大喜,她以後還能打著去書庫的旗號回家去,笑著挽住正元帝的胳膊:「我也不求滿腹經綸,只要有我爹爹肚裡一角,就足夠了。」
正元帝輕嘆一聲,摸摸衛善的頭,想起衛敬禹,一句話都不再說,待下朝時王忠便來道喜,說陛下已經傳了旨意,封衛善作永安公主。
第7章 下藥
這個封號原該是上輩子出嫁的時候封的,那時衛家七零八落,衛善也曾經揣測過,也許是病榻上的正元帝,終於有了一絲悔意。
沒想到正元帝會突然就提了她的封號,這個封號此時給和出嫁給的意義大不想同,衛敬容先是歡喜,跟著又嘆:「這是你爹的恩德。」
衛善上輩子跟正元帝也就這幾年的相處,後來姑姑失了聖心,衛家也在朝中舉步維艱,她在正元帝面前自然謹慎小心,一句話不敢多說,一步路不敢多走,就怕觸怒了他,連帶著姑姑一起受氣。
一開始是不必她提要求,後來是她不敢再提要求,沒想到一枚魚符到手,衛善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錯估了父親在正元帝心中的份量。
纏住姑姑說一說當年的舊事,衛善從來沒有提過父親,小時候倒曾經問過,每每一問,姑姑和叔叔都先紅了眼眶,叔叔就加倍寵愛她,要什麼給什麼,姑姑更是千依百順,唯恐她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於是衛善便不再問,怕惹了親人傷心,此時不得不問,衛敬容果然紅了眼圈,拿帕子按一按眼睛:「你生得,倒比你哥哥更像你父親,瘦了就更像了。」
生女肖父,衛善見過父親的畫像,家中祠堂供奉著父親母親的畫像,這兩個她都不記得了,哥哥倒還能記得一些,也記不真切,只說娘是很美貌的,爹就跟畫像上一樣,不像個武將,像個文人。
詩書畫衛敬禹樣樣了得,詩稿在家中還有舊藏,寫的《實紀》《武略》兩本兵書,是他二十歲那年集先人之經驗,再加自己的見解與實戰寫就的,一寫就寫了十年,這兩本書就是衛家子弟的起蒙書。
說是祖父賞識正元帝,是先識再賞,先識人的就是親爹衛敬禹,教他識字教他兵法,看待他和看待親生弟弟衛敬堯沒有差別,若沒有他,也就沒有正元帝了。
兩人相差十歲,正元帝剛剛學字,衛敬禹已經手上掌兵,可惜死得太早了,若是他在,衛家萬不至於到後來那般田地。
衛善聽完講古,王忠也送了金魚符來,這回已經改了稱呼,稱衛善作公主,既是公主便可擇宮室而居,王忠事事仔細,衛敬容一問,他便搭著手笑眯眯的道:「看公主喜歡什麼地方。」
正元帝沒有公主,兒子也只這幾個,後宮又沒幾個嬪妃,多的就是住的地方,前朝修的那些個亭台樓閣,原來都是住滿的,此時幾乎全都空著,衛善封了公主,直到出嫁之前,就要住在宮中,自然由得她先挑。
「原先的宮室是怎麼分派的?」公主除了享食邑之外,身邊還要配齊人員,她手上能用的人就多了,辦些跑腿打聽的小事,總是足夠的。
正元帝給了這麼大一個好處,衛善也不能任性妄為,問了王忠,王忠便笑:「前朝的帝姬們是住在鳳陽閣里的,那地方還未修整,有幾處好的公主盡可選一選。」
鳳陽閣里原先住著十一位公主,俱是前朝末帝的女兒,城破之日,這些帝姬有的死了,有的比死還不如,鳳陽閣便一直都空關著。
王忠報了一連串宮殿的名字,宮城裡還有許多未修破敗的地方,大軍入宮之時,把御橋上的石板都踏碎了,皇后的甘露殿到現在還沒拿出錢來去修。
衛善想一想點了仙居殿:「我喜歡地勢高的地方,就這兒罷。」
王忠立時吩咐人去收拾,又調撥了些太監宮人去侍候,帶了素箏和冰蟾去布置屋子,隨著封號還有一大批的賞賜,內庫總管一樣樣挑最好的呈上來,專在衛敬容跟前露一露,再送到仙居殿去。
仙居殿地勢高,樹木茂盛,引水環繞取其清涼,再往後就是含冰殿,是夏日裡消暑的地方,河道通往雲夢澤,離跑馬場也很近,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仙居殿不遠處是九仙門,出了九仙門,就到了外宮城,出去就是衛修當職的禁衛軍了。
她要出宮要傳話,或是衛修送些什麼進來,都更方便些。
「這地方也太偏了些,你就還住在望仙閣里有什麼不好。」衛敬容倒不願意她搬得太遠,衛善「撲哧」笑一聲:「如今還有我的地兒,往後姑姑再有了小皇子小公主,偏殿可不得派上用場的。」
衛敬容臉上一紅,她跟正元帝多年夫妻,在一處的日子倒不多,也難得有繾綣的時候,自己如今還年輕,確是想再添幾個孩子的。
立國十年,這些年還四處都有戰事,搬進宮城來也不過是這兩年間的事,去歲就有大臣進言該選采女,被正元帝拒了,今年是不能再拒了,這回再拒,皇后便該出面了。
頭一年拒是讓天下人知道當今皇帝不是好色之人,第二年再拒,皇后若不出面,便是皇后失職了,已經三月,想來沒多少日子就要選采女進掖庭了。
衛敬容想想侄女兒年紀漸大,常住偏殿也確實太委屈她了,派了身邊的宮人去仔細挑選家具鋪設,這些往後就都算給了她的:「我記著庫里有兩座玉蘭燈座,善兒怕黑,把這個挑出來給她。」